“説不盡的曹禺，演不完的《雷雨》。”每年北京人藝上演曹禺經典名劇《雷雨》，都會趕上雨天。9月24日，曹禺誕辰111周年紀念日當天，由濮存昕、唐燁導演，龔麗君、白薈、李洪濤、王俊淇、陳紅旭等組成全新主創陣容的北京人藝新排《雷雨》，在新落成不久的北京國際戲劇中心曹禺劇場首演，雷雨再次如約而至。這一版的《雷雨》在舞&表達上有很多新意，就連看了無數不同版本《雷雨》的曹禺女兒、著名劇作家萬方，看完首演之後也感嘆道：“今晚的《雷雨》，讓我觸摸到深深埋藏的愛。”

《雷雨》劇照 方非攝

主要角色和人物關係“升級”

選擇曹禺誕辰日在新劇場上演新《雷雨》，不僅代表着北京人藝對老院長曹禺先生的致敬，同時也代表了北京人藝不斷探索，賦予經典的無限可能。用首次在北京人藝擔任導演的濮存昕的話説，此番新排，不單純是重新解讀一次這個故事，更多的是深入挖掘北京人藝的文本資源，“老院長的這個劇本，要一直演下去。”曾經在老版《雷雨》中飾演過周萍的濮存昕，一直有一個自己心中的“雷雨”夢：“動念是在四年以前了，兩年前真正着手籌備。我們曾經引進過白俄羅斯國家模範劇院的《婚禮》，是他們劇團為這個劇排的第17個版本。我覺得我們人藝，也可以有很多版本、不同解讀的《雷雨》。這才是我們人藝的態度。”

因此，這一版《雷雨》不僅增加了序幕和尾聲，更在角色及人物關係上有了新創造。在這個新排版本中，曾經飾演周萍的濮存昕“升級”為老爺周樸園，同時“升級”的還有曾經飾演繁漪的龔麗君和曾經飾演四鳳的白薈，這次，她們分別成為了魯侍萍和繁漪。熟悉的演員，熟悉的角色，但是演員與角色，角色與角色的關係，都給了觀眾想象之中，卻又意料之外的感覺。“每個人都是溫暖的。”在濮存昕看來，曹禺用詩化的語言，賦予了筆下每個人物無限的愛與悲憫，“劇場是一個産生奇蹟的地方，觀眾是為了尋求奇蹟才走進劇場。”

本劇另一位導演唐燁講述此次創作的目標，是“解密曹禺在作品中體現的情懷和精神內涵”：“比如，周樸園為什麼要搬家？其實是揭示了一個大主題，暗示了他對家庭風波的知曉。比如魯侍萍在劇中唯一一次叫了‘樸園’，這背後又是怎樣的情感？還有周萍手裏的槍又是誰給的？這些細節我們都是從曹禺先生1934年的未刪改的劇本中找到的。他們就像一個個線索，把它們串起來，讓我們生發出對角色的不同解釋。”

新版周樸園既開放又壓抑

新版《雷雨》中，濮存昕飾演的周樸園，作為一個曾經有過留洋經歷的封建家長，在教育孩子等很多方面又具有西式思想，讓人看到的不再是以往認識中冷漠、刻板的周樸園，而是一個開放與壓抑交織在一起的複雜人物。已經演了三十多年《雷雨》、被譽為“天字一號蘩漪”的龔麗君，這一次以全新的“魯侍萍”身份亮相，給人帶來了更大的驚喜，甚至讓人感到，正是由於她的出場揭開了所有的秘密，激化了所有的矛盾；而她的隱忍、堅韌、倔強、包容、吶喊、爆發，也具有着強烈的“雷雨精神”。白薈飾演的蘩漪，則以外放和近乎瘋狂的表現，詮釋着人物的悲劇力量。人藝老演員李洪濤飾演的魯貴，不再只有小人物的姦猾，而是多了跟四鳳之間的父女親情，多了這個人物在自己立場上生發出的合理性。而一眾年輕演員的加入，也讓人看到北京人藝新生代在塑造角色方面的能力，王俊淇飾演的大少爺周萍，膽怯懦弱；陳紅旭飾演的四鳳，質樸善良；徐督飾演的周衝，充滿理想；解天飾演的魯大海，憨直勇武，無一不讓人心生憐憫。

不僅演員的表演，新版《雷雨》的整個舞&呈現都突出了“詩”的概念，寫實與寫意的意境相融，充滿着強烈的視聽衝擊力。著名舞美設計師王琛、燈光設計師孟彬和作曲周娟為《雷雨》設計的舞美燈光與音樂，一起參與到了表演當中。舞&上方層巒疊嶂、雲波詭譎的“烏雲”成為舞美設計的視覺中心，讓舞&時刻涌動着風雨欲來的情感能量。位於舞&&央的，是一個上世紀二三十年代的無錫當地古董長沙發，它作為一個重要的舞&意向，代表着也見證着愛與恨的滋生。周家客廳裏一層壓一層的晦暗紗簾，似乎隱藏着所有的秘密，也讓人感到似乎要吞噬一切令人窒息的濕熱潮氣。同時，按照曹禺先生原作中本身就寫有的音樂提示，劇中既使用了評彈《釵頭鳳》片段的鋪墊，又將古典音樂和民族音樂的元素相融合貫穿其中，最後則以鋼琴和弦樂作為結尾。“這是一種天堂般的聲音，是曹禺先生詩情的憐憫。”兩位導演如是説。

《雷雨》劇照 李春光攝

萬方觀劇感受到“深藏的愛”

謝幕時，觀眾席如潮的掌聲和歡呼聲表達了對新版《雷雨》的欣賞與認可。濮存昕向主創和觀眾們&&感謝同時，也重申了北京人藝的藝術標準：“深刻的思想內涵、深厚的生活體驗、鮮明的表現力量、完美的舞&演出質量。我們會繼續努力，讓經典作品永遠演下去。”

曹禺女兒萬方看完戲後感慨道：“在我不同年齡階段，從《雷雨》這部戲中的不同人物身上，對人生有了不同的感悟。我覺得這一版《雷雨》讓我更深的觸摸到了曾經埋藏在周樸園和侍萍這兩個人物深處的生命力，或者説是愛的力量。這個戲中的人物缺少愛，渴望愛，但是求愛而不得，尤其從周樸園和侍萍身上，我感受到了這樣一種極大的人生缺憾。其實我們何嘗不是以不同的方式愛過又失去？這是我看這一版《雷雨》更深的感受。”

北京人藝人也都&&，“2021年9月24日是曹禺先生誕辰111周年紀念日，也是首都劇場建成六十五周年紀念日。紀念一位劇作家最好的方式是演出他的戲，首都劇場里正在演出巴金原著曹禺編劇的《家》，在新建的北京國際戲劇中心的曹禺劇場裏演出曹禺的經典劇作《雷雨》。大日子、大雨，大喜。”（記者 王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