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黑風暴》已經播出了一段時間,感謝大家對於這部作品的厚愛,褒獎與批評均已收到。很驚喜地發現我們在拍攝中埋藏的細節都被大家注意到了,隔着屏幕感同身受是作為創作者最開心的部分。這次來到知乎,我嘗試回答下大家的一些疑惑。
真實的困難
很多媒體和朋友都有問到這個作品拍攝中最大的困難是什麼,通常概念上的時間、劇本等等是每個作品都會遇到的,只是程度的差別而已,這個作品最大的困難是“真實案件”。大家都知道這部劇是幾個真實案件取材改編的,真實事件很精彩有衝擊力卻也是最大的難點,真實展現的哪些部分是最有效的?這個作品要用什麼風格的影像表現真實?呈現的真實是否是觀眾認知中可接收到的真實?
在前期看了大量的卷宗和審訊的視頻後我們決定把案件拆散用碎片的細節放入我們的故事主線,不能是紀錄式的表達也不能過度戲劇化的描述罪案,這個“合理的真實性”是創作過程中我們一直在反復討論的。比如我們在真實的審訊視頻中看到一個人從審訊開始一週後滿頭黑髮中就有一捋白髮,一個月之後有一半的頭髮已經白了,三個月之後頭髮就全變白了。這是我們從審訊視頻中看到的,這個真實的衝擊力當時就震撼了我們,我把他套用到了董區長的身上,大家後續會看到。演員們也都主動要求下到基層去體驗,刑事犯罪和警察這個職業不是我們日常生活頻繁接觸到的,更何況要表現的是一線刑警。吳越老師飾演的副局長賀蕓我們就提前找了一個真正的女副局長讓吳越老師跟在她身邊,了解女警察局長工作、生活究竟是個什麼樣子,最終讓表演無限接近真實。
要警示非推理
劇本開發過程是極致焦灼的,幾個案件打散揉碎了&&在一起使得我們劇中的線索極其繁複,要保證劇情邏輯和人物線索的順暢對我們是一種考驗。《掃黑風暴》是和以往作品比較不同的點,是這部劇集的意義不僅在“推理”更在“警示”。
在劇本的打磨過程中,我們要讓這些案件和人物線索具有“可觀性”,還要讓大眾了解違法行為總是偽裝藏匿在我們身邊,要警惕也要自省,哪怕只是影響了一個人,這個作品的社會意義是會讓我們自豪的。
李成陽沒有家
這樣精緻着裝的李成陽,我們從頭到尾沒有展現過李成陽的家。
其實曾經是有李成陽家裏的戲的,但我提出了一個問題,一個背負着14年冤情,曾被多年追殺,最愛的師傅又含冤離世,經歷這種遭遇的人家裏應該是什麼樣子?一塵不染?破敗不堪?都不對,大仇未報何以為家。最終我們就把所有李成陽家裏的戲換到各個場景去拍攝了。
李成陽一絲不茍的着裝是為了掩飾他深藏在心中的執念,為了讓自己跟新的身份能夠融合,而耳鳴這個應激性反應是不斷提醒着李成陽和提醒觀眾,他沒有忘記曾經的身份和傷痛。唯一能夠讓他放鬆警戒的就是那個餛飩鋪,那是他年輕時候跟師傅一起吃飯的地方,充滿了幸福回憶的地方。
《掃黑風暴》中最難演繹的是哪一場戲
背負14年“黑警”污名的李成陽是戲眼,“尋找真相”是他的靈魂,突如其來的真相與清白攤開在面前,當以何種狀態回應?
何勇在車裏告訴李成陽真相的那場戲,是李成陽也是整個作品的轉折點,這個回應是對何勇也是對自己。拍前我和孫紅雷討論了好久這場戲應該怎麼演,是高興的哭還是高興的笑?還是高興的笑中帶哭哭中帶笑?不是俗氣就是跟人物相悖。
結果大家都看到了,李成陽只回了一句“我知道了”下車走了,而何勇也並沒把車開走在後視鏡裏一直看著李成陽,他在想如果這是當年的李成陽那他一定會有所表達。孫紅雷在這裡只能靠自己的後背把戲演出來,一個背後哭摘掉眼鏡劃了一下又戴上的動作,然後背着比了一個心,李成陽也同樣知道何勇在看他,最後老同學何勇開車離開。
這場戲很難演,難道我要把鏡頭給到臉上?或者讓演員來説感人肺腑的&詞嗎?激動的怒吼嗎?都不合適。最終還是選擇給更多留白空間,讓大家去想象,這種表達方式也更適合這個作品,話都是點到不説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