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冊一套的《動物的詩》,是小説家、詩人、童話作家和科幻作家蔣一談寫給小朋友們的新作。
詩歌,原本就是諸種文學體裁中用字最儉省的一種表情達意的樣式,《動物的詩》設定的讀者對象又是兒童以及希望將自己的孩子引入詩情畫意的寶媽和寶爸,無論是借貓頭鷹、狐狸、鸚鵡等相對比較大只的動物抒情,還是請看上去弱小的蝴蝶、蚯蚓代言心聲,蔣一談都表達得言簡意賅,但是,字裏行間的情感濃度卻沒有因為言語節制而有絲毫減損。
或許
沒有誰比我更懂
世界的夜晚
夜裏的愛和白天
一樣多,甚至
比白天更多
這首詩,出現在《貓頭鷹的詩》後半本的一個跨頁上。讀第一遍時,它讓我在初夏的晚間像是被早春的冷風吹得打了個寒噤。當然,不是風而是蔣一談的這首詩,一下子吹醒了我以為已經不太能感知詩歌之美的心。一個年過半百的閱讀者,一個讀過唐詩、宋詞、一個讀過莎士比亞、歌德詩作的閱讀者,算得上已在書徑走過了三百六十五里路,怎麼會在蔣一談的這首詩裏找回了久違的剎那感動?我得到的,是詩人對世界、對生活在這個世界裏的人類極度熱愛後表露出來的毛茸茸的詩意。正因為懷揣着這樣的情懷,蔣一談以詩留存周遭的不如意時,也讓其裹上毛茸茸的詩意。
寫給小朋友們的詩,我讀得不多,就我讀過的那些詩集,多半是一冊就是一個連貫的故事。蔣一談沒有採用那種寫法,貓頭鷹也好,狐狸也好,鸚鵡也好,蝴蝶也好,蚯蚓也好,它們替蔣一談歌咏的時候,皆在感嘆一時一景一瞬間的詩情畫意。用十句詩來書寫一件事一種情緒和用十句詩來書寫十件事十種情緒,孰易孰難?不言而喻。
夜幕降臨,最深的夜在泥土裏
我一直在扭動
摩擦真能生熱呢
我給夜點上了一盞燈
這是《動物的詩》中我最喜歡的一首。假如不説這首詩落腳在了5本詩集的哪一本裏,相信讀者也猜到了,《蚯蚓的詩》,因為,“泥土”和“扭動”這兩個關鍵詞,已將蚯蚓的生活習性“出賣”得清清楚楚。而我喜歡這首詩,是因為蔣一談給了它一個道理紮實、想象極為奇幻的結尾:“摩擦真能生熱呢/我給夜點上了一盞燈。”
這樣的動物詩,原本就具備了幫助讀詩人浮想聯翩的動力,北京日報出版社還為5本詩集分別請來了各自的插畫師。Ying yang、陳夢薇、藍吾易、郝元春和Kendra Wang給出的插畫各有各的風采,但都與蔣一談的詩相得益彰。而讓每一個文字都嚴絲合縫地鑲嵌在插畫裏,使得這一套《動物的詩》,特別賞心悅目。
(作者繫上海作協會員 吳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