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陶勇


麥家

2019年,作家麥家新作《人生海海》出版,小説講述了一個人在時代中穿行纏鬥的一生,離奇的故事裏藏着讓人嘆息的人生況味,既有日常滋生的殘酷,也有時間帶來的仁慈。麥家借此向讀者傳達最真實的想法:人生海海,起落浮沉,但總歸還是要好好活着。據介紹,到2021年8月1日,《人生海海》發行已達200萬冊。
作家麥家
講述小説以外的故事
很多讀者對《人生海海》的書名很感興趣。在8月1日為紀念《人生海海》發行200萬冊的分享與對談會上,麥家介紹,“人生海海”本是一句閩南方言,年輕時,還沒有成為作家的麥家畢業分配到閩南工作,在田野間常常聽到當地人唱這首《人生海海》的民歌。他回憶説,當事情沒做好時,當地人會説,“沒事,人生海海,做錯一件事不可怕。”這個詞也就跟着麥家一起成長,最終把它放進小説,藉&一個溫柔而充滿力量的女人之口説出,“人生海海,敢死不叫勇氣,活着才需要勇氣。”
麥家曾&&,創作《人生海海》這部作品是為了和自己與故鄉和解。而在這本書出版後,故鄉以另一種方式出現在麥家的生活裏。當天的活動以麥家的演講開始,他首先講到了自己母親顛沛的一生,和她的善良。講到母親,麥家一度哽咽。
“其實我沒有把母親寫進小説裏。我無法在小説裏直接去描繪她,但我知道母親隨時會出現。”麥家説,之所以把《人生海海》中沒有寫出來的故事講給大家,是因為過去的兩年,自己經歷了母親的離世。這是他過去兩年人生道路上的轉彎。
書中幾乎每個角色 都有母親的影子
麥家坦言,回看《人生海海》,幾乎每一個角色都有母親的影子。小説中的上校、上校的愛人林阿姨,故事中人物身上向善的一面,皆有母親的樣子,“尤其是我對上校的感情,完全是我對母親的感情。”
麥家説,母親出殯的那天,十里八鄉的人為母親送行,置身於現場,麥家仿佛看見了小説中一次離別的場面。“雖然我不能把母親寫進小説,但母親幫我寫小説,我用母親的目光度量筆下的人物。把命運開給我母親的賬單,全部收下。”他動情地説,“作為一個作家,我很榮幸寫出了上校這麼一個被讀者喜歡的人物,他既高貴又苦難,既尊敬又令人同情。作為一個兒子,此時此刻我很想對母親説:謝謝你,你擁有像大地一樣的力量,哪怕是一生的苦難也澆不滅你的善良。我想把這種精神講好、寫好,奉獻給我的讀者,讓我的讀者也擁有這樣的品質和力量。”
眼科醫生陶勇
人生後半場 會遇到另一種昇華
2020年,一場暴力傷醫事件成為眼科醫生陶勇的人生分水嶺。在過去20多年裏,他曾做過15000多&手術。但由於這次重創,他的手無法像從前一樣做精密的眼科手術。
不久前,陶勇讀了《人生海海》。在8月1日的現場,他用自己的人生故事為“人生海海”加入了最真實的註釋。“我讀到了《人生海海》的幾層意思,第一層就是人生的無常與風浪。我在醫院生活工作了24年,醫院裏的一切讓我懂得人生海海。”陶勇醫生説,就像他去年經歷的事情一樣,對每個人來説,無常的概率是均等的。在陶勇口中,他會把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故稱為“那件事”。
陶勇説自己以前是一個目標感特別強的人,確定了目標就會一往無前地向前走。“我一直以為,學醫治病救人做手術,就是我的一生。我用這個清晰的目標來規劃我的人生。”在他心裏,目標以外的事掀不起波瀾,“沒事的時候去逛街是我不太能理解的事兒。我愛人在家收到網購的快遞就特別開心,其實我也不太能理解這種快樂。”講至此,現場觀眾被陶勇醫生講述中的善良與樂觀打動。
“直到人生的意外讓我突然改變軌跡,來了一個急剎車。”當時事故的經過大家都有所耳聞,但普通讀者未曾了解陶勇醫生在康復階段內心經歷的孤獨。活動現場,陶勇醫生講起這段心情:“康復階段,身邊的家人、朋友,所有人都在寬慰我,讓我好好休息,當時沒有人認為作為醫生的我還可以有繼續往前衝的可能性。”陶勇醫生坦言這種不理解是他人生中最孤獨的時刻。
聽到這些,現場充滿了緊張和惋惜的情緒。但陶勇依舊用善良的目光去看待人生的轉折:“命運也確實是很神奇,就像《人生海海》這本書,到後半場人會遇到自己的人生昇華。”
去年推出《目光》 如今開啟“光·盲計劃”
談及面對人生浮沉如何調整心態走出陰霾,陶勇説,患者是他最好的老師。他講到自己的很多患者家庭條件很不好。其中的一名患者在治療前幾乎完全喪失視力,後來患者妻子也經歷了變故。在絕望的條件下,患者一直沒有放棄,最終視力恢復到較為理想水平。陶勇説,這件事也貫穿於他自己的康復階段。在陶勇恢復門診後,那名患者給他帶去了一袋沉甸甸的麵條也讓他感慨很多,“患者帶着牽掛和希望一直往前走,所以我覺得是患者帶着我一起走出來的。”
陶勇醫生説,他現在正和同行者一起開啟“光·盲計劃”公益行動,用不同的方式幫助更多人。“我現在找到了我的人生方向,利用科技這把更先進的手術刀去治病,用科普的方式去治未病。我的職業生涯也因此向前延伸到醫療和保健,向後延伸到人文和關懷。這就是我自己面對孤獨和戰勝孤獨的方式。”聽到此,現場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去年,陶勇將自己在醫學生涯中的經歷整理成隨筆《目光》出版,也收穫了很多好評。談及創作,陶勇謙虛地説,不同體裁的創作能從中汲取到不一樣的東西。“我的書更像是把赤裸裸的觀點歸納概括總結,但小説能給讀者開放性的思考,這些思考將你和生活中的所感所悟同頻共振串聯起來。”陶勇還透露,自己在開場前詢問麥家寫一本小説和學術論文是否有不一樣的方法,“麥家老師告訴我,寫小説絕不是一帆風順的,刪來改去是常事,甚至還要從頭開始。”陶勇説,這讓他對作家充滿敬意。(文字/記者 張知依 統籌/劉江華 攝影/記者 劉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