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走筆丨8月15日,我來到了芷江-新華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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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 08/29 09:46:14
來源:新華每日電訊

新華走筆丨8月15日,我來到了芷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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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月15日,我來到了湖南省懷化市芷江縣。80年前的這一天,日本天皇裕仁宣布日本無條件投降。

  6天之後,也就是1945年8月21日,侵華日軍副總參謀長今井武夫作為投降使節,在芷江縣城東七里橋與中國軍民商定日軍投降所有事宜,並交出日本在華兵力部署圖,史稱“芷江受降”。

  這座湘西邊陲小城,因一紙降書成為洗刷百年國恥的福地;瘋狂的日本軍國主義,被碾作歷史的塵埃。

  我到達的那天,芷江炎熱而晴朗。受降舊址——那三排呈品字形排列的軍營在松柏的掩映下顯得格外靜穆。參觀者駐足受降儀式會場外,充滿敬意地打量着、小聲交談着、慨嘆着。

  不遠處,受降紀念坊(又稱“血字坊”)矗立在萬里青空之下,“震古爍今”四個字振聾發聵:中國軍民用了14年浴血戰鬥、3500萬人傷亡,的確是以“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努力與犧牲才把日本侵略者趕出中國,畫上了中國人民抗日戰爭,也是世界反法西斯戰爭的句號。

  2024年5月2日,游客在位於湖南省懷化市芷江侗族自治縣的中國人民抗日戰爭勝利受降紀念館參觀。新華社發

  我詢問芷江受降紀念館館長吳建宏,歷史為什麼選擇了芷江?他在這裡工作了38年,被詢問了大概上千遍,但他依然用堅定而清晰的語言回答了這個問題,猶如歷史當時如此堅定而清晰地選擇了芷江一樣。

  與其他受降候選地相比,芷江具有無可比擬的多重優勢。

  芷江是天然的地緣堡壘。地處雲貴高原東緣的芷江,素稱“滇黔門戶”。與此同時,作為抗戰後期中國戰場的戰略神經中樞,芷江擁有完善的交通網(湘黔鐵路、公路交會)及充足的物資儲備,可支撐大規模人員集結與國際記者接待。

  芷江也是插入敵人胸口的空中利刃。芷江機場是盟軍在遠東僅次於菲律賓克拉克基地的第二大軍用機場,美國飛虎隊的大本營。經1938年至1945年間兩次擴修,這裡駐紮着中美空軍混合大隊(含P-51等戰機400余架)及美軍飛虎隊6000餘人。

  芷江更有血戰光環作為其勝利勳章。湖南戰場,這座抗戰中“最難攻克的堡壘”,用7年血火為芷江受降鋪就了歷史舞&。湖南四大會戰消耗日軍有生力量超20萬,三次長沙會戰累計殲敵11萬,更鑄就“東方斯大林格勒”傳奇。

  1945年4月至6月的湘西會戰是抗戰最後一次大規模戰役。中國軍隊依託雪峰山地形殲滅日軍2.8萬餘人。選擇此“日軍不可征服之地”受降,既是對日軍的心理鞭笞,也是中國軍民抗戰意志的彰顯。

  同年8月21日,今井武夫坐上插着白旗的吉普車,駛向七里橋受降會場——這是自甲午戰爭以來,日本帝國主義第一次以國家的名義打出白旗向中國人民投降。

  這一刻,湘西邊城芷江正式加冕為“勝利之城”。

  芷江不僅見證了中國人民的勝利、中國戰場的勝利,也記錄了盟軍的支持與世界反法西斯戰爭的協同勝利。

  在距離芷江受降紀念館僅3公里的飛虎隊紀念館,吳建宏告訴我,2005年紀念館開放時,美方捐贈了2000多件文物和許多珍貴的視頻文獻,陳納德夫人陳香梅女士還曾親筆題寫館名。過去20年間,不斷有飛虎隊隊員及其家屬來到中國、來到芷江,追尋他們留下的戰鬥痕跡,看到自己20多歲時年輕的臉龐,看到自己的戰友和中國夥伴,看到中國人民對他們的銘記與感謝。

  美國前總統卡特2010年在陳納德將軍雕像前種下的友誼樹已亭亭如蓋。那天,一對來自貴州的情侶在飛虎隊群像前端詳許久。男生説:“這些美國大兵還挺帥的。”是的,這群帥氣、可愛的大兵們,不遠萬里來到中國,為抗擊日軍英勇作戰,他們不僅為芷江受降的實現提供了巨大的幫助,更為80年來中美之間始終保持溝通、互助和理解架設了一座寬闊的橋。

  芷江受降見證了日本狂妄迷夢的終極破産,象徵着其軍事侵略的徹底失敗、政治野心的完全破滅與帝國意志的最終崩潰。日本軍國主義因其瘋狂、殘酷和反人類本質,被永遠釘在人類歷史的恥辱柱上。

  如今芷江已是“國際和平城市”,80年前的煌煌榮光也是今日的熠熠真理:超越制度與文化的差異,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才是今天應對全球挑戰的終極道路。

  芷江受降記錄了中華民族在生死存亡之際所進行的不屈不撓、艱苦卓絕的鬥爭和榮光。“它真正是一座承載民族集體記憶、彰顯和平價值、激勵愛國情懷、促進民族團結的歷史豐碑。”吳建宏説。(熊湘怡)

【糾錯】 【責任編輯:王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