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蒙古反改省與“高度自治”運動始末
在內蒙古地區設置行省是從清末開始的。1907年東北改為行省制時,將哲裏木盟十旗分別劃歸奉天、吉林、黑龍江三省;呼倫貝爾和西布特哈地區也劃歸黑龍江省。清政府還計劃在內蒙古其他盟旗分設行省。但是由於辛亥革命推翻了清王朝,這一計劃未能實施。中華民國成立後,由於蒙古地區局勢動蕩,而且蒙古族各階層對於在蒙旗設省極端反感,北洋政府於1914年先將綏遠將軍、察哈爾都統、熱河都統所轄內蒙古各盟旗劃分為綏遠、察哈爾、熱河3個特別行政區。實際上這是建置行省的準備。
1927年國民黨當政伊始,便籌劃在內蒙古等少數民族地區設置行省。1928年9月,國民政府即改熱、察、綏三特別區為3個行省。同時設置了寧夏、青海、西康三省。內蒙古各盟旗、蒙古族各階層強烈反對國民黨改省之舉。當改省已成定局之後,各盟旗以及在北平、南京的王公上層、社會知名人士及青年知識分子,紛紛集會或組織代表團赴南京請願,要求國民政府保留蒙古盟旗制度及其權益,明確劃分新設各省與盟旗之間的權限,要求內蒙古自治,形成了頗具聲勢的反改省運動。
在各盟旗和蒙古族各階層的一致要求下,國民黨中央決定專門召開蒙古會議,討論制定有關蒙古地區的政治制度及經濟、文化建設的具體政策措施。1930年5月,國民政府在南京主持召開了蒙古會議,在內蒙古各盟旗代表奮力爭取下,討論通過了有關蒙古政治制度、經濟及文教衞生等方面的多種決議案。其中最重要的是制定了《蒙古盟部旗組織法》。這是國民黨當政期間的唯一的一部蒙古盟旗制度的法規,它確定了蒙古盟旗制度的合法地位,而且在行政體制上與省縣有同等的法律地位。
1931年“九一八”事變後,內蒙古東部盟旗相繼淪為日本的殖民地,西部盟旗也危在旦夕。日本軍人、特務等紛紛潛入西部盟旗蒐集情報,引誘控制蒙古王公上層,採用經濟、文化滲透和政治、軍事威逼相結合的手段,準備西侵察、綏。然而,國民黨政府卻對日本侵略者採取妥協退讓的“不抵抗主義”,推行“攘外必先安內”的政策;對待蒙古民族,不僅背棄了孫中山先生提出的承認國內各民族之自決權,幫助國內弱小民族自治自決的主張,反而推行設省置縣、移民放墾等大漢族主義民族壓迫政策,對蒙古族各階層的自治要求和抗日行動一律予以壓制。因此,蒙古族各階層普遍感到了民族存亡的危機。於是又掀起了內蒙古“高度自治”運動。
1933年7月和10月,烏蘭察布盟盟長雲端旺楚克和錫林郭勒盟副盟長德穆楚克棟魯普,在達爾罕旗百靈廟主持召開了兩次內蒙古自治會議。第一次自治會議要求國民黨中央許可內蒙古自治、成立內蒙古自治政府,並發表了自治通電;第二次自治會議通過了《內蒙古自治政府組織大綱》,提出了自治運動的基本主張:“1,內蒙自治政府,總攬內蒙各盟、部、旗之治權;2,內蒙自治政府以原有之內蒙各盟、部、旗之領域為統轄範圍;3,內蒙自治政府除國際、軍事及外交事項由中央處理外,內蒙一切行政,依據本自治政府法律、命令行之。”這就是“高度自治”的全部含義。
內蒙古“高度自治”運動的發動,在國民黨中央及社會各界引起極大震動。國民黨中央立即擬定《改革蒙政方案》,並決定派內政部長黃紹竑和蒙藏委員會副委員長趙丕廉赴百靈廟商談自治問題。綏遠、察哈爾兩省當局也採取各種措施,力圖阻止內蒙古自治運動。
11月,黃紹竑等到達百靈廟,與聚集在那裏的內蒙古西部盟旗王公和軍政人員以及知識青年等進行商談,達成了在內蒙古成立若干自治區政府的方案。此後,國民黨中央按蔣介石的“恩威並用”之策,幾經周折,於1934年2月公布《蒙古自治辦法原則》八項,決定成立蒙古地方自治政務委員會,簡稱蒙政會,還成立了控制蒙政會的蒙古地方自治指導長官公署,何應欽任指導長官。
1934年4月,蒙古地方自治政務委員會在百靈廟成立,烏盟盟長雲王任委員長,各盟旗王公札薩克及在國民黨中央任職的蒙古人士等為委員。蒙政會是辦理各盟旗地方自治事務、直隸於行政院的地方行政機關,同時受中央主管機關及新成立的蒙古地方自治指導長官公署之指導。當時蒙政會實際所轄區域僅限於察哈爾、綏遠兩省境內各盟旗。
由於蒙政會與綏遠、察哈爾兩省之間在管轄權限和區域劃分等方面沒有明確的規定,省縣與盟旗在同一區域內並存的局面依然如故。在這種情況下,蒙政會與綏察兩省政府發生尖銳的對立。尤其在徵收鴉片過境稅和西公旗札薩克承襲問題上,蒙政會與綏遠省政府之間的矛盾發展到武裝衝突的地步。在這些矛盾衝突中,國民黨中央一直偏袒省縣一方,致使蒙政會無權可施。另外,國民黨中央拖欠蒙政會經費,限制向蒙政會保安隊提供武器,使得蒙政會無法開展地方自治事務,陷入難以為繼的境地。
此時企圖向內蒙古西部盟旗滲透的日本關東軍便乘機而入。1935年中日《秦土協定》簽訂後,關東軍加快了向內蒙古西部侵略的步伐,竭力引誘和拉攏掌握蒙政會實權的德王等,並乘蒙政會與綏遠省發生種種矛盾衝突之機,向德王等提供經費和武器,策劃內蒙古“獨立”活動。
綏遠省政府為了搞垮蒙政會,向國民黨中央建議將蒙政會按省界劃分為綏境、察境兩個蒙政會,並派人到烏、伊兩盟各旗游説、策動。國民黨中央接受綏遠省政府的建議,於1936年1月決定成立綏遠省境內蒙古各盟旗地方自治政務委員會,任命伊盟盟長沙克都爾扎布為委員長。2月,綏境蒙政會在歸綏成立。百靈廟蒙政會保安隊官兵也舉行軍事暴動,反對德王投日。
百靈廟的蒙政會事實上名存實亡。至此,內蒙古西部盟旗的所謂“高度自治”運動最終以失敗告終。
(金 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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