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金蓮80萬字長篇《親愛的人們》:“西海固女兒”書寫西北版“山鄉巨變”-新華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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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 08/16 16:25:47
來源:封面新聞

馬金蓮80萬字長篇《親愛的人們》:“西海固女兒”書寫西北版“山鄉巨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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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過電視劇《山海情》的人都對寧夏“西海固”這個名字不陌生。但有人或許還不知道,地處黃土高原丘陵溝壑地帶的“西海固”,文學創作氛圍濃厚,近年來滋養出不少優秀作家,成為備受矚目的西北文學現象。比如第五屆全國少數民族文學獎“駿馬獎”獲得者石舒清,其短篇小説散發出獨特的審美趣味。由石舒清擔任編劇的電影《清水裏的刀子》也成為不少文藝青年津津樂道的作品。在西海固土生土長的80後女作家馬金蓮,也是西海固作家群中的一位佼佼者。

  2018年,馬金蓮因短篇小説《1987年的漿水和酸菜》榮獲第七屆魯迅文學獎短篇小説獎,成為獲得魯迅文學獎的首位“80後”作家。2024年8月,馬金蓮推出80萬字長篇小説新作《親愛的人們》,在上海書展“中國作協新時代文學攀登計劃作品聯展”上亮相,馬金蓮也到場做了一場文學分享。

  馬金蓮在2024上海書展上分享《親愛的人們》創作故事

  風格溫潤、綿實,猶如一幅西部山區風俗畫

  《親愛的人們》裏,故事圍繞在西海固生活的農民家庭馬一山家三個子女:“祖祖”“舍娃”“碎女”的人生故事展開,勾連出一個叫“羊圈門”的西北村莊鄉鄰之間的倫理關係。從20世紀80年代末寫到21世紀的當下,呈現出一幅豐厚、鮮活的中國西部新時代山鄉巨變圖景。馬金蓮的敘述是突出的現實主義文學風格,聚焦在親情、友情和鄉村日常的煙火上,風格溫潤、綿實,猶如一幅西部山區風俗畫。馬金蓮的語言乾淨清新、舒緩靜謐,與她所書寫的西北村莊氣質非常相符,讀來能感到一種靜氣和治愈感。比如她寫村莊裏“梨樹的花開了,嫩甜感滿院都能聞到,花柄毛茸茸的”。小説中還融入了網絡、手機、直播、電商等特色鮮明的時代元素,更對易地搬遷、鄉村振興這些新時代場景進行了生動細緻的文學書寫。

  文學評論家賀紹俊讀後説,這本小説就像是西北巧手的女子細針密線紡織的精美刺繡,也像是歲月中緩緩流過來的一彎汩汩清流。小説採取了第三人稱的客觀敘述,但在敘述中分明能感覺到馬金蓮在場的身影,她體貼他們,心疼他們,熱切地期待他們幸福。從小説的名字“親愛的人們”也可以看出馬金蓮對她筆下描繪的世界的熱愛之情。有人説,這本小説並不刻意地要以鄉村振興為主題,卻成為了鄉村振興主題作品中深有説服力的文學文本。

  《親愛的人們》

  一陣深夜火車鳴笛聲幫她打開心結

  《親愛的人們》裏“羊圈門”的原型是一個叫“扇子灣”的村莊。那是馬金蓮長大的地方,“那是一個偏僻、落後,山大溝深的地方,交通不便,吃水困難。十多年前,我們這個村莊被納入搬遷移民計劃之中。”後來,村民們整體移民搬遷到條件更好的地方,過上了更好的生活。馬金蓮坦言自己曾經一度陷入糾結、迷茫之中,“鄉親們他們很快適應了新的環境,大家都在向前走,這肯定是好事。但我作為一個文學寫作者,這麼多年寫作的題材都是來自這個村莊,這裡有我的很多記憶、往事。如果大家都搬離了,那我的鄉愁該寄託何處,我的寫作基地沒有了,該怎麼辦?”

  有一年寒假,馬金蓮到自己母親移民搬遷所到的新地方住上一陣子。對自己原來故鄉的思念,佔據着她的心。有一天夜裏,一陣從附近經過的火車鳴笛聲傳到她的耳中,“我的心結在那一刻突然就解開了:其實哪的土地不養人啊。只要生活過得好,新的地方,也可以成為家鄉。隨着一代代人在新的地方生長,這裡也將成為他們的故鄉。我應該把眼光放得更長遠一些,把心胸再開闊一些。於是我不再糾結,一邊開始對老家進行搶救式採訪,一邊也深入了解新生活,為新的寫作做準備。”於是,她開始了《親愛的人們》創作,“很多熟悉的面孔,眼神裏滿含着面臨變遷時候的惶惑和擔憂,對未來的期待和憧憬,遠離故土的留戀和不捨,在新生活面前的樂觀和喜悅,他們笑着,説着,努力着,熟悉的方言,像風一樣一次次灌滿我的雙耳。”

  鄉土題材是中國當代文學的一個強大的傳統。柳青《創業史》、周立波《山鄉巨變》、路遙《平凡的世界》都是這個傳統上的經典作品。但如何寫出當下鄉土生活的特色,寫出新意做出突破,是馬金蓮這一代作家們要面臨的挑戰。“為中國鄉土文學的人物畫廊添加新人物形象,是我應該追求的寫作方向。但我要怎樣才能寫出新意?《親愛的人們》要塑造什麼樣的人物形象?駐村扶貧幹部?回鄉創業大學生?回報家鄉的成功人士……我痛苦着,也興奮着,吃飯、走路甚至夢裏,都在思索這些問題。”經過十多年的素材準備和情感醞釀,然後集中四年寫作和修改,馬金蓮終成這部力作《親愛的人們》。

  小説中50後農民馬一山是羊圈門的中生代,是處在傳統向現代轉型的一代人。相信知識改變命運的他勤儉持家堅持送子女上學。“舍娃”是羊圈門的80後,為了保證姐姐參加高考,自己選擇輟學,離開鄉村,闖入城市打拼,不斷摸索前行……馬金蓮用理解的目光深入舍娃的內心世界,她&&要寫出人物真實的心理狀態,“無論人生道路,還是愛情婚姻,舍娃的故事反映了鄉村青年在城市化浪潮中的掙扎和探尋,他是我們80後這一代的真實寫照。他面臨的‘走還是留’的艱難選擇,也構成我們這個時代的重要課題。”小説中舍娃終於找到了安身立命的生活方式,回到鄉村創業。馬金蓮説,作為80後作家,她用文學的方式講述西北山鄉的故事,“是因為他們的身上有着我自己的影子,我愛他們。”

  馬金蓮新作分享會現場(2024上海書展)

  2000年,18歲的馬金蓮在固原的一所中等師範學校唸書。當地的文學氛圍很好。她很喜歡讀寧夏作家石舒清的作品。石舒清的文學風格自然平靜,有一種特別的美,曾獲第二屆魯迅文學獎。慢慢地,讀得多了。馬金蓮拿起筆開始了自己的創作。2001年,馬金蓮寫出她第一篇小小説《夙願》,兩三千字,在參加學校文學社徵文活動時,獲得一等獎,這極大地鼓勵了她。從此,在學校文學社老師的帶領指導下,馬金蓮開始了涂塗抹抹的漫長日子,這也是她走上寫作這條路的開端。

  馬金蓮的文學多取材於普通人的日常生活,有不少是對往日生活的回憶,帶有溫暖、善良、古老生活的質感。這或許顯得緩慢或不夠先鋒。但在過於崇拜速度的時代,慢有時候也意味着思考、反思。作為一名有着真實而具體的鄉村生活經驗的作家,馬金蓮很清楚自己的短板和長處,知道自己努力的方向就是鄉土,“把鄉土寫好,為鄉土文學大觀園的圖譜添加屬於我們這個時代的農民形象,是我努力的寫作方向。”(記者 張傑)

  (湖南文藝出版社供圖)

【糾錯】 【責任編輯:郭香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