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柏林2月16日電 記者手記：“陪跑之王”，逆天改命不會停！

  新華社記者劉旸

  平局，對雙方而言，往往是不平等的。

  15日的德甲“天王山之戰”未分勝負，未進一球。“領頭羊”拜仁慕尼黑終結聯賽七連勝，但樂見其成，坐穩榜首；積分榜第二名的“藥廠”勒沃庫森連續20輪聯賽不敗，但與衛冕目標漸行漸遠。

  沒有進球，不意味着比賽沒有“硝煙”。拜仁球迷在客隊看&燃放煙火，除了“收穫”聯盟罰款外，並沒有激勵球隊表現得積極進取一些。

  對於拜仁球迷來説，這是一場或多或少令人感到“羞恥”的比賽。他們從一開始就在“求和”。從主教練孔帕尼的策略角度出發，如果平局是最具性價比的結果，那麼“擺大巴”是必然選擇。

　　2月15日，拜仁慕尼黑隊球員賽後向觀眾致意。新華社發（烏爾裏希·胡夫納格爾 攝）

  無論在德甲，還是歐冠，很少看到如此沒有進攻慾望的拜仁：直到第73分鐘才打出首次射門，整場只有兩次。這是拜仁近10個賽季以來第一次單場射門少於6次。整場比賽一次角球機會都沒有。

  反觀勒沃庫森，全場13次射門，3次射正，兩次擊中門框，控球率56%，6次角球；長傳精妙，短傳靈動，場面上幾乎碾壓對手。

  拜仁體育總監埃貝爾承認，如此防守不是球隊應有的風格，為平局而戰也不是拜仁傳統作風，這是拜仁本賽季第一次未能主動掌控比賽節奏。

  但是，他對結局感到滿意。看上去有些前後矛盾的表態，似乎傳遞出一絲僥倖與竊喜。

  “藥廠”主帥阿隆索的感受則是反方向的矛盾。自他接管球隊以來，對陣拜仁3勝3平，從未輸球。

  “我們踢了一場精彩的比賽，可能是近年來對陣拜仁踢得最好的一場比賽。我沒想到能一直保持對拜仁的壓制，控球、反擊都很棒，禁區附近贏下關鍵對抗。”阿隆索説，“但我們錯失機會，並不開心。”

  中場大將扎卡説：“感覺像輸了一樣。當你在與拜仁這樣的頂級球隊的比賽中沒能把握住機會時，會感到非常痛苦。我們今天本該以勝利者的姿態離開球場。”

　　2月15日，勒沃庫森隊球員弗林蓬（左）與拜仁慕尼黑隊球員科曼在比賽中拼搶。新華社發（烏爾裏希·胡夫納格爾 攝）

  賽後發布會上，有記者直接“酸”孔帕尼：“你覺得對手是否值得收穫一場勝利？”

  孔帕尼心領神會，顧左右而言其他：“……如果沒有全隊在防守上的意志力，我們可能會帶着更多失望離開……”

  8分領先，讓拜仁在奪冠之路上壓力小了很多，而“藥廠”從來不是因遠離冠軍而放棄奮鬥的球隊。自1979年升入德甲後從未降級的他們，有着豐富的“陪跑”經驗，在如何做好亞軍方面，有着黑色幽默般的紀錄。

  上世紀90年代至2011年間，勒沃庫森在德甲、德國杯以及歐戰賽場多次“贏得亞軍”。德國足球界甚至生造了一個德語單詞“第二庫森”（Vizekusen），半嘲諷、半憐惜這支頻頻無緣冠軍的球隊。

  甚至當他們得到冠軍時，也會被媒體“惡搞”。“藥廠”贏得1993年德國杯冠軍，決賽對手是柏林赫塔二隊。德國足協後來更改規定，不允許俱樂部二隊參加德國杯。“藥廠”那次奪冠被嘲諷為“最水”冠軍。

  2024年，“藥廠”以不敗戰績強勢問鼎德甲聯賽，但同賽季德國杯決賽對手是當時德乙排名第13位的凱澤斯勞滕。即使獲得賽季“雙冠王”，他們仍未擺脫被調侃的命運。

　　2024年5月18日，勒沃庫森隊球員扎卡（中）舉起獎盤慶祝奪冠。當日，在2023-2024賽季德國足球甲級聯賽第34輪比賽中，勒沃庫森隊主場2:1戰勝奧格斯堡隊。已在第29輪比賽中提前奪冠的勒沃庫森隊在賽後舉行的頒獎儀式上慶祝球隊歷史首個德甲冠軍，同時也是以全勝戰績獲得的聯賽冠軍。新華社發（烏爾裏希·胡夫納格爾 攝）

  雖然本賽季衛冕德甲冠軍的可能性在降低，但衛冕德國杯冠軍仍是“藥廠”的現實目標。不論將來對手是誰，球迷這次想必不會再調侃他們“水”，因為他們已經在16強賽中淘汰了拜仁。

  “藥廠”的成長道路上從不缺少挫敗與雜音。他們一直以低姿態挑戰強者，默默坐實“中産型球隊”的名號。在2024年之前的100多年隊史中，他們只奪得過兩次高級別賽事冠軍：1993年德國杯和1988年歐洲聯盟杯（歐羅巴聯賽前身）。

  去年他們一舉拿下德甲、德國杯和德國超級杯“三冠王”，球隊發生了百年未見、翻天覆地的變化。如果説上賽季多次絕殺、絕平的表現讓他們有了“命硬”“命好”的運氣光環，那麼這個賽季只輸了一場球的“藥廠”用持續穩定的表現證明着自己的強勁實力。

  接下來勒沃庫森將繼續在德甲、歐冠、德國杯三線作戰。俱樂部體育總監羅爾費斯坦言，對於一個只有19至20名頂級球員的“小陣容”球隊來説，三線作戰挑戰巨大，目前俱樂部還無法支撐21至24名頂級球員的“大陣容”。

  用人緊張的情況，凸顯出阿隆索的智慧。2022年簽下這位西班牙主教練可能是羅爾費斯做出的最正確的決定。在來勒沃庫森之前沒有歐洲頂級聯賽執教經歷的阿隆索，憑藉他的技戰術天賦、溝通能力和人格魅力，將“藥廠”的球員潛力、陣容組合、輪換輪休發掘到了極致。

　　2月15日，勒沃庫森隊主教練阿隆索在場邊指導。新華社發（烏爾裏希·胡夫納格爾 攝）

  在與拜仁的德甲“天王山之戰”中，即便阿隆索雪藏了希克、博尼費斯兩位攻擊手，排出出人意料的首發陣容，也沒有遭到太多質疑。

  勒沃庫森出色的戰績讓球隊主帥，以及維爾茨、博尼費斯、格裏馬爾多、弗林蓬等多名球員身價倍增。尤其是阿隆索和核心球員維爾茨，已有豪門俱樂部伸出橄欖枝，羅爾費斯甚至毫不避諱討論他們的去留。

  對於勒沃庫森這樣市場定位的俱樂部來説，簽約阿隆索、維爾茨可以證明俱樂部獨具慧眼，而送走他們也許只是時間問題。他們在球隊的時間裏創造出的成績，已足夠讓老中青幾代球迷感到幸福，給球隊留下豐厚的“精神遺産”。

  在拜耳競技場東側的公交車站牌上，球迷用貼紙將原站名“俾斯麥大街”改為“哈維·阿隆索大街”。阿隆索與“藥廠”的合約到2026年結束，他還沒有離開，人們已經開始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