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韓國坦克出口遭遇“寒流”
前不久，挪威正式宣布購買54輛德制“豹”2A7NO坦克，這讓持續數年的挪威陸軍下一代主戰坦克競標塵埃落定。作為落選者的韓國K2NO“黑豹”坦克，因此失去進一步拓展北歐市場的機會，也讓多年準備化為泡影。
K2是韓國陸軍最新型主戰坦克，對外宣稱國産並給予厚望，但事實上火炮、火控、動力等關鍵系統均來自德、法等國。長期以來，韓國在武器裝備研發方面，堅持走“引進、吸收、自研、出口”道路，部分武器裝備在國際軍火市場佔有一席之地，出口銷量亦可觀。韓國K2NO“黑豹”坦克為何在此次挪威陸軍競標中敗陣？韓國坦克研發之路進展如何？韓國又實施怎樣的坦克出口政策？本期我們一探究竟。
從“借雞下蛋”到“養雞下蛋”，國産坦克“萬國造”
作為“陸戰之王”，坦克誕生至今已有百年，但世界上能獨立設計製造現代主戰坦克的國家屈指可數，這需要雄厚的人力資金投入和完備的國防工業基礎。
上世紀80年代以前，韓軍坦克在相當長一段時期依賴外國軍援，是清一色的外國貨。雖然作戰性能尚可，但並不完全符合作戰需要。
為改變本國軍事技術基礎和武器裝備研發能力薄弱的狀況，韓國走出一條“引進、吸收、自研、出口”的道路，通過不斷加強與一些軍工大國的合作，吸收引進他國先進經驗和技術，提升自身研發能力。
在坦克製造方面，韓國軍工企業先是在美國援助下，按許可證組裝生産了M48A3K、M48A5K等型號坦克，又在美國坦克製造商克萊斯勒公司幫助下，研製出K1坦克。K1外形酷似一輛縮水版M1“艾布拉姆斯”坦克，火炮來自美國、火控系統來自加拿大、發動機來自德國、裝甲來自英國，雖然被稱為“國産”，但其採用的國産技術寥寥無幾，是名副其實的“萬國造”坦克。
從上世紀80年代開始，韓國政府開始大力扶持軍工産業發展。韓國軍工廠商大多是以民品生産為主的私營企業。由於本土資源有限，在從事軍工生産時，韓國政府保留最終決策和仲裁裝配權，避免各廠商之間相互競爭造成資源浪費，這既可以降低成本，又能保持民營企業的商業彈性與合理利潤率。韓國政府推行軍工企業的兼併重組，將其研發生産實力集中整合在一起。如今，韓國陸戰武器裝備大多被幾個軍工企業壟斷，包括韓華防務、現代樂鐵等公司。
此外，韓國政府制定了《防務稅法》《國防工業特別法》等一系列相關法律，給予軍工企業大量優惠政策和保護。比如，韓國政府對軍品合同實施預付定金和臨時支付的方式，提供長期低息貸款，取消增值稅、關稅和營業稅。
種種有益舉措，讓韓國軍工産業發展步入快車道，也激發了科研人員的創新活力。韓國國防科學研究所和現代樂鐵公司合作研發出新一代K2“黑豹”坦克。隨後，K2坦克迎來量産，並列裝韓國陸軍。
技術上受制於人，實現完全國産還是一個夢
K2“黑豹”坦克計劃書中要求國産零部件達到70%以上，但依靠20餘年的投入和積累，韓國仍難以突破諸多技術壁壘，不得不重走坦克“萬國造”的路線，從國外引進技術來完成研發工作。在隨後量産環節，更是完全依靠大量購買德國動力系統才得以實現。
在K2坦克身上，折射出韓國軍工企業的兩個共性問題：
一是獨立研發能力弱。韓國坦克總體設計和配套産品研發實力不足，K1坦克是在美國軍工企業幫助下進行總體設計，到研製K2坦克時，仍不得不大量引進購買技術。總體設計方面，K2坦克融合了美國M1坦克和法國“勒克萊爾”坦克的防彈外形特點；火力系統方面，因無大口徑滑膛炮研發能力，向德國購買了某型滑膛炮生産許可證進行生産，自動裝彈機則是引進法國相關技術；火控系統方面，由美國休斯公司指導韓國企業設計了火控計算機，又向法國賽峰集團引進了車長周視瞄準鏡等關鍵部件。
此外，設計能力不足也影響到K2坦克的研發工作。在研發改動幅度較大的波蘭版K2PL坦克時，因研發難度較高無法短時間定型投産，不得不給波蘭陸軍使用過渡版的K2GF坦克。這類問題還出現在韓國其他坦克裝甲車輛上，比如改進型K1A1坦克因動力問題翻不過矮墻、K21步兵戰車2次渡江均因浮囊設計問題而沉沒。
二是國産設備可靠性差。在K2坦克研製過程中，韓國國産動力系統性能低、可靠性差等問題充分暴露出來。按計劃，韓國鬥山集團為K2坦克提供1500馬力的雙渦輪增壓柴油機，韓國科技動力公司則研製配套自動變速箱。然而，這套國産動力組件長期達不到可用標準，導致首批K2坦克量産延期，韓國不得不臨時採購德國新式柴油發動機和德國倫克公司生産的全自動變速箱保證量産。
2014年，韓國啟動第二批K2坦克量産，按計劃換裝國産動力組件。因國産自動變速箱無法通過耐久性測試，導致K2坦克頻頻發生故障，韓國不得不換裝德國變速箱。然而，在測試過程中，德國變速箱與韓國發動機出現很多不匹配問題，經過長達5年的調試驗收，於2019年才恢復量産。
韓國國防採辦項目管理局承認，正是動力系統可靠性和持久性問題，導致第二批K2坦克量産計劃推遲5年。縱觀韓國國防工業，質量問題在地面裝備生産製造中非常突出，比如K9自行榴彈炮炸膛、AT-1K“雷伯特”反坦克導彈發射後自爆等，都是質量差、可靠性低的表現。
林林總總的問題背後，是韓國軍工企業基礎薄弱的體現。在研發關鍵武器裝備方面，韓國仍有相當長一段路要走。雖然其面對的國際環境較為寬鬆，能夠拿到世界各國生産的先進零部件，用貨架産品也能組裝出不錯的坦克，但短平快的生産方式難以彌補技術缺口。正所謂：半江春水半江寒。技術上受制於人，不可避免地使韓國軍工企業處於受限、被動的局面。
夾縫中求生存，“超級坦克”走得並不輕鬆
以K2坦克為代表的韓國地面武器裝備，不但在研發量産時磕磕碰碰，而且在出口市場上也不是順風順水。雖然得益於韓國政府強力支持和靈活的武器出口政策，在次級市場上頗有收穫，但遭遇西方同行強勢競爭時，往往會敗下陣來。
韓國政府高度重視軍品出口，更是確定了2027年前軍品出口占全球武器市場5%份額，成為世界第四大軍工出口國的雄心。期間，韓國多措並舉促進軍品出口——
一是“不挑食”。韓國出口軍品主要面向東南亞、南亞、西亞、北歐等地區市場，盡量避免與美國武器裝備出口項目發生重疊，因此獲得了較好的出口環境。同時，不管訂單是大是小，韓國軍工企業都照單全收，比如今年波蘭和挪威的K2坦克採購項目，波蘭是採購“坦克+生産線”的大客戶，而與挪威合作僅是採購54輛K2坦克的小訂單，但韓國軍工企業都會認真對待，並根據客戶需求推出改進型號。
二是“可定制”。韓國武器裝備出口遵循“客戶至上”原則，按客戶要求進行“私人定制”。不管是要整車還是底盤，韓國軍工企業都盡力提供。比如波蘭此前只採購K9自行榴彈炮底盤，為國産自行榴彈炮做“嫁衣”。正是這份底盤出口合同鞏固了波韓兩國軍貿關係，為此後合作奠定基礎。在波蘭K2坦克採購項目中，韓國拿出極大誠意，根據波蘭陸軍要求，先後提出了K2GF小改方案和K2PL大改方案，後者甚至加長車體，將六對負重輪變成七對負重輪，幾乎重新設計底盤，最終兩個方案均被波蘭陸軍選定。
三是“善共利”。韓國地面武器出口往往採取與用戶本土軍工企業合作的方式開展，最大程度拉近與客戶關係。在澳大利亞“陸地400”步兵戰車項目競標中，韓國採取與澳大利亞本土軍工企業合作的方式，將韓國生産的步兵戰車底盤與澳大利亞生産的模塊化炮塔相結合，並將其命名為“紅背蜘蛛”，以此打動澳大利亞採購方。
不過，韓國軍工企業並非每次競標都能夠受到客戶青睞，一旦遇到實力更強的西方軍工企業，其自身短板便會顯現出來。此次挪威坦克項目競標中，面對實力雄厚的德國軍工企業，韓國K2NO“黑豹”坦克完敗於德國“豹”2A7NO坦克。挪威方面的表態也很直接：在綜合考慮坦克性能、雙邊合作、成員訓練、後勤保障等種種因素後，選擇“豹”2A7NO坦克會比K2NO“黑豹”坦克擁有更多先天優勢。
事實上，K2NO“黑豹”坦克本身關鍵部件來自德國，對於挪威來説，既然能夠購買德國原裝貨，為何要買韓國組裝貨？放眼競爭激烈的全球軍貿市場，韓國選擇夾縫中求生存，“超級坦克”走得並不輕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