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緯38度的浪漫——“寧夏葡萄酒現象”啟示錄-新華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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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 03/11 10:13:22
來源:新華每日電訊

北緯38度的浪漫——“寧夏葡萄酒現象”啟示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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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緯38度,一個神奇的緯度。

  這一緯度上,有亞平寧山脈、崑崙山脈的高大雄渾,也有地中海、渤海的壯闊浩瀚。緯線穿越山海,如同絲線串起珍珠,連接不同文明的璀璨。

  在世界葡萄酒版圖上,北緯38度是名品薈萃的緯度。西班牙、意大利、美國等國家的不少明星産區就在這條緯線附近。然而長久以來,在東方,這條緯線上卻遇不到可與之相提並論的葡萄酒産區。

  近40年間,在我國西北地區的賀蘭山東麓,一個充滿活力的産區正在崛起。風從賀蘭山深處吹來,拂過山腳下成片的葡萄園,染綠了數十萬畝荒灘,特色各異的酒莊成了萬千游客前來感受塞上風情、體驗新式浪漫的“打卡地”……典型中國式風格的“美酒+美景”,成為越來越多的人奔赴追尋的“詩和遠方”,中國西部的雄渾和宏闊,與葡萄美酒一道,在賀蘭山東麓“釀造”出頗具代表性的“浪漫生産地”。

賀蘭山東麓一釀酒葡萄種植基地。本組圖片均為受訪者供圖。

  從玉泉營農場的一片葡萄園,發展到如今60.2萬畝的釀酒葡萄種植開發面積、1.4億瓶的葡萄酒年生産能力、超400億元的年綜合産值,寧夏賀蘭山東麓葡萄酒産業的發展歷程正如一棵葡萄藤,從抽出嫩芽到碩果纍纍,孕育了發展路上堅毅不撓的“寧夏葡萄酒現象”。入乎其內、出乎其外,這一黃金産區、綠色産業、紫色經濟的開拓史、奮鬥史、崛起史,帶來諸多啟示。

  ——坑壑育新生、荒灘綠生金,是“兩山”理論在西北地區的生動實踐。不與人爭糧、不與糧爭地、水資源高效利用,是賀蘭山東麓葡萄酒産業的典型特徵之一,釀酒葡萄的種植促使荒灘變綠洲,産區森林覆蓋率大幅提升;葡萄酒産業每年為産區周邊農戶提供就業崗位近13萬個,酒莊(企業)年支付農戶工資約10億元,當地農民收入近三分之一來自葡萄酒産業。

  ——開放中創新、風雨中奮鬥,是集聚後發優勢促進高質量發展的有效途徑。一個新興産業、新興市場的培育和突圍之路,註定沒有坦途。遭遇了一輪又一輪風霜雪雨嚴酷考驗的寧夏葡萄酒産業,靠着一代又一代奮鬥者面向世界的開闊眼界和腳踏實地的堅韌執着,從危機中看到希望,在困頓中探尋辦法,唱響了“中國葡萄酒當驚世界殊”的時代強音。

  ——融多元業態、重文化賦能,是築強現代化産業體系的重要法寶。從一顆葡萄到一杯酒,從品酒打卡到星空酒莊游……賀蘭山東麓葡萄酒産業不是簡單的種植、釀造加工,而是探索與文旅的全面貫通、有機融合,戈壁灘上的紫色奇蹟正朝着多産業融合、多業態疊加的複合産業發展壯大。

  放眼未來,從無到有、從小到大、從弱到強,書寫在賀蘭山東麓熱土上、氤氳在高腳杯中的“寧夏葡萄酒現象”,不僅詮釋着每一個平凡人奮鬥的真諦,更彰顯着中國經濟的活力與韌性。

  “紫色夢想”在戈壁灘上抽芽

  中國葡萄酒自古有之,源遠流長。

  《詩經》《周禮》《史記》中便有關於野生葡萄、葡萄種植和葡萄釀酒的記載,王翰、李白等詩人也留下了“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蒲萄酒,金叵羅,吳姬十五細馬馱”等膾炙人口的名句。

  歷史上,寧夏是較早種葡萄、釀葡萄酒的地區,唐代僧人貫休在描寫塞上生活的詩作中,明確提到葡萄和葡萄酒;在元代詩人馬祖常筆下,也有“乍入西河地,歸心見夢餘。蒲萄憐酒美,苜蓿趁田居”的詩句。

  千百年間,葡萄酒文化伴隨朝代更迭在曲折中發展,近代葡萄酒産業的萌芽在戰火中飽受摧殘,直至新中國改革開放後,這一産業才具備了穩定發展的環境。

  歷史的指針指向1983年。當年8月的一天,20歲的寧夏國營玉泉營農場職工俞惠明和7名夥伴踏上一列東行的綠皮火車,赴河北省秦皇島市的一家葡萄酒廠學習葡萄酒釀造技術。當時他們還不清楚,此行將在寧夏葡萄酒史上留下多麼濃墨重彩的一筆。

  玉泉營農場是在賀蘭山東麓一片戈壁灘上開墾出來的,這裡土地貧瘠,風大沙多。1978年寧夏農墾局接管農場時,小麥畝産量只有200斤左右。種糧收益少,農場大膽嘗試種植對地力要求更低的葡萄,葡萄樹第一次在戈壁灘上紮下了根。

  1983年,寧夏在玉泉營農場籌建區內第一家葡萄酒生産企業——寧夏玉泉葡萄酒廠,卻找不到一個會釀葡萄酒的工人。玉泉營農場從150多名職工中選出8名酒廠工人,派往河北進行為期一年的學習,高中畢業沒幾年的俞惠明就是其中之一。“當時我們對釀葡萄酒一無所知,腦子裏一片空白。”俞惠明説。

  當時,國內關於葡萄酒釀造技術的資料很少,俞惠明等人唯一的教材是一本500多頁的油印本材料,主要介紹葡萄酒工藝。他們只能利用課餘時間輪流謄抄。有學員進酒廠車間後皮膚出現嚴重過敏反應,但害怕因此錯失學習機會,強忍着不敢告訴任何人。

  在師父的悉心指導下,俞惠明等人學成歸來,成為寧夏第一批職業釀酒師,玉泉營農場的葡萄也在這年第一次大面積挂果。但由於酒廠尚在建設中,既無場地,也無設備,無奈之下,工人們在農場借到3間平房,買了100多個當地人用來腌鹹菜的水缸,開始嘗試獨立釀酒。

  沒有自來水,工人們就從300米開外,一擔一擔挑水回來;沒有下水管,工人們就用水桶接廢水,一桶一桶提出去倒。最困難的是缺少葡萄破碎設備,俞惠明等人最終用手將總計十幾噸重的葡萄捏碎,每天工作到後半夜成了那年榨季的常態。

  功夫不負有心人。1985年2月,俞惠明和同事釀造的甜型葡萄酒通過驗收,宣告了賀蘭山東麓第一批現代葡萄酒正式誕生。1986年,寧夏玉泉葡萄酒廠生産出第一批與國際標準接軌的幹紅、幹白葡萄酒,品牌名為“賀宏”,取“賀蘭山下大展宏圖”之意。

  然而,大展宏圖的過程並不順利。當時中國市場經濟發展剛剛起步,國內酒類市場上,葡萄酒佔比微乎其微,産品以傳統的甜型葡萄酒居多。在當時國內消費者看來,幹型葡萄酒只是一種酸澀的酒精飲品,不少人第一次品嘗時會懷疑酒“放壞了”。

  這批幹型葡萄酒剛推向市場時,寧夏銀川市街面上竟然找不出一個開瓶器。一次,玉泉營農場來了一批客商,午餐時點了一瓶賀宏牌幹紅葡萄酒,餐館老闆專程跑到葡萄酒廠借開瓶器。這些顧客嘗完酒後,覺得酒不甜,認為一定有問題,執意要見釀酒師,並當着俞惠明的面表達質疑。俞惠明仰頭灌下一瓶葡萄酒,對方才作罷。出了餐廳的門,俞惠明的眼淚止不住地流。

  加上當時葡萄酒行業缺少標準和規範、假冒偽劣産品盛行等問題較多,市場混亂,玉泉葡萄酒廠一度陷入虧損的境地。

  酒賣不掉,酒廠工人的工資也長時間發不出,部分職工靠着父母接濟度日,好不容易發工資,也只能一半發現金,一半用酒抵。時間一長,很多人選擇了離開。

  時代大潮浩浩湯湯,在改革開放大背景下,中國市場活力和開放程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提高。到了20世紀90年代中期,短短幾年間,很多過去人們沒聽過、沒見過的商品被廣泛接受。葡萄酒市場也是如此,1995年到1998年間,我國葡萄酒進口量激增,在國際上佔主流的幹型葡萄酒在國內陡然走俏。葡萄酒國家標準、行業標準的生效,也讓行業走上規範發展之路。

  這一波浪潮中,玉泉葡萄酒廠通過改進技術、建設銷售渠道等手段實現轉型,酒廠經營走上正軌,1998年正式更名為寧夏西夏王葡萄酒業有限公司,邁上現代企業經營之路。

  也正是在這一時段,民營資本開始進入寧夏葡萄酒行業。在賀蘭山東麓,銀廣夏、禦馬等酒企先後成立,一批釀酒葡萄種植基地在賀蘭山東麓建起。

  1998年,寧夏法塞特葡萄酒莊股份有限公司負責人丁潔楊,感受到了這股“紅酒熱”,在位於銀川市永寧縣的黃羊灘農場開闢了他的第一片釀酒葡萄園。“當時市場上釀酒葡萄需求量很大,1斤能賣到四五塊錢,很多人開始種釀酒葡萄,黃羊灘農場一帶就建起了八九片葡萄園。”丁潔楊説。

  然而,這批嗅覺敏銳的先行者創業發展之路並非一帆風順。2001年,丁潔楊的葡萄樹第一年挂果,就遭遇了一場嚴重的冰雹災害。“地上的冰雹能蓋住腳背,葡萄全打壞了。”丁潔楊説,那年有人問他葡萄種得如何,他一句話也説不出。

  這一年,賀蘭山東麓葡萄大面積受災。緊接着2002年,寧夏又遭遇了一場十分嚴重的凍害,大量葡萄樹被凍死,許多種植者損失慘重。2003年,受“非典”疫情衝擊,國內葡萄酒市場萎縮,加上種植面積擴張較快,釀酒葡萄收購價格急跌。不利因素連年影響下,很多剛進入葡萄酒行業的人選擇退出,丁潔楊是少數從這個時期堅持至今的人之一。

  20世紀80年代到2004年前後,是賀蘭山東麓葡萄酒産業的引進試驗、示範探索發展階段,現代葡萄酒産業在這片土地上抽出嫩芽,並在挫折中頑強生長。

  “黃金産區”讓世界刮目相看

  2005年,寧夏退休幹部王奉玉與兩位志同道合的人,在賀蘭山東麓創建了一家名為“賀蘭晴雪”的酒莊。他心中有一個強烈的信念:不久後,這裡將誕生讓人驚艷的葡萄酒。

  2011年,賀蘭晴雪酒莊的一款酒在“品醇客”世界葡萄酒大獎賽中一舉摘得最高獎項,令許多參賽者感到驚訝。當時,很多外國人對於中國葡萄酒還持不屑一顧的態度,他們更不清楚賀蘭山東麓産區在哪。比賽報名時,表格上有一欄需要選擇葡萄酒産區,當中並沒有賀蘭山東麓産區的選項。

賀蘭山東麓一釀酒葡萄種植基地。

  直到賀蘭晴雪酒莊獲獎,國外行業媒體聚焦賀蘭山東麓産區時,仍有一些外國人質疑獲獎的酒是否真的來自這個産區。好在酒莊提前封存了1萬瓶成品酒,供活動主辦方任意抽取,才讓質疑聲得以平息,越來越多國外業內人士開始將目光投向中國西北的這片土地。

  2004年後,國內葡萄酒産業發展形勢好轉。隨着經濟進一步發展和對外開放水平進一步提高,人們對於葡萄酒的接受程度和品位也大幅提升。國內葡萄酒産業發展之初,就有專家指出産區自然條件對葡萄酒品質影響重大,到了這一時期,産區風土的概念被越來越多人接受。

  “釀酒葡萄産區氣候與土壤的綜合條件被稱為風土。葡萄園的風土是決定葡萄質量與葡萄酒風格的先天條件,沒有得天獨厚的風土,就沒有傾國傾城的美酒。”寧夏賀蘭山東麓葡萄酒産業技術協同創新中心主任趙世華説,世界一流葡萄酒産區與酒莊,都有風土獨特的頂級葡萄園。

  事實上,風土對於葡萄酒的重要性,遠超過麵粉對於麵包。業界流行着一種説法,葡萄酒品質七分在種植,三分在釀造。“釀酒師無法憑空創造葡萄酒的品質,只能將葡萄中原本就存在的品質盡量發揮出來。”多次在國際葡萄酒權威賽事中斬獲大獎的法塞特酒莊釀酒師羅耀文説。

  這一時期,寧夏賀蘭山東麓的風土條件被越來越多人發現。這裡位於北緯38度附近,與世界上許多著名的葡萄酒産區緯度相近,處於釀酒葡萄種植“黃金地帶”。這裡海拔適宜、日照充足、晝夜溫差大、氣候乾燥溫和,土質以淡灰鈣土、礫石土和風沙土為主,乾燥而貧瘠的土壤限制了葡萄樹過多吸水,使其根係盡力生長,以吸收更深層土壤中的水分與礦物質,産出的葡萄具有香氣發育完全、色素形成良好、糖酸度協調等特徵,可以釀造出與世界著名産區媲美的中國風格葡萄酒。

  2007年,一位名為陳德啟的福建商人到寧夏考察,在預定路線途中,經過賀蘭山東麓的一片戈壁灘。陳德啟忽然叫停了車子,下車仔細觀察腳下的土地,隨即對陪同考察的當地幹部説,自己想在這裡承包一片土地。很快,陳德啟便與當地政府簽了合同,包下總面積十余萬畝的戈壁荒灘。

  此前,陳德啟常去歐洲著名的酒莊,對於什麼樣的土地能種出優質的釀酒葡萄有獨到的眼光。在看到這片戈壁灘後的十幾分鐘裏,他便決心在這裡建一座自己的酒莊。通過十幾年的努力,陳德啟在這裡打造出全産區葡萄基地面積最大的賀蘭神酒莊。

  嘉地酒園創始人丁健與這片土地的情緣也是開始於一剎那。丁健曾與進口葡萄酒運營商合作多年,也嘗過不同國家的美酒,心中漸漸萌發“辦自己的酒莊,做代表中國的頂級葡萄酒”的想法。2013年她來到寧夏,第一次踏上賀蘭山東麓的土地,便被深深吸引。

  “山腳下一眼望不到頭的荒灘上佈滿了石頭,稀稀疏疏地點綴着一些耐旱植物。有一種感覺吸引着我往前走,越靠近山,這種感覺越強烈。走到現在酒莊的這個位置,我就清楚地感覺到,這裡一定能釀出我想要的酒。”丁健説,那種感覺是浸淫行業多年形成的直覺。事實證明,丁健的直覺沒有錯。嘉地酒園産酒以來,在短短幾年中,便完成世界權威葡萄酒賽事頂級獎項“大滿貫”。

  在千年未開、萬年未墾的處女地上建葡萄園、蓋酒莊,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些創業者為了種葡萄,將自己名下的其他産業“扔下不管”,長期“混跡”於戈壁灘。為了保證葡萄樹的成活率,有的創業者還多次跑到國外學習種植技術,從“門外漢”硬是學成該領域的專家。在此過程中,來自各方的質疑、取笑常有,也有創業者不止一次在夜深人靜時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

  採訪中,不少酒莊負責人回憶起第一瓶葡萄酒釀出時的情景,不約而同地用“像看著自己的孩子出生一樣”來形容當時的心情。葡萄酒入喉,很多人此前的自我懷疑在瞬間消解得無影無蹤。很多葡萄酒後來在國際知名葡萄酒賽事上多次獲得大獎,並在國內外逐步打開市場。

  2004年到2014年前後,是賀蘭山東麓葡萄酒産業快速增長、品質提升的階段。這一階段,這個産區的發展潛力被充分發現,跨界經商者、農業領域深耕的匠人、“海歸新農人”、業內精英紛紛開始在這片熱土上“掘金”,保樂力加、酩悅軒尼詩、張裕、長城等國內外資本也前來建酒莊、做基地、搞經營。

  與此同時,寧夏回族自治區黨委、政府不斷加大對行業的扶持力度,並在國內率先提出發展酒莊酒的概念。截至2014年底,寧夏釀酒葡萄種植面積達51萬畝,建成投産的酒莊達72家,年産優質葡萄酒近1億瓶。

  産業規模快速擴大的同時,産區葡萄酒的品質也在國際上得到廣泛認可。從這一時期起,賀蘭山東麓葡萄酒在國際大賽中累計獲得上千個獎項,産區葡萄酒遠銷40多個國家和地區。世界葡萄酒大師傑西斯·羅賓遜評價説:“毋庸置疑,中國葡萄酒的未來在寧夏。”2013年,賀蘭山東麓被編入《世界葡萄酒地圖》。世界葡萄酒産區群星閃耀的天空裏,賀蘭山東麓産區成為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

  “綠色産業”日益壯大和成熟

  2013年以來,國際葡萄酒快速進入國內市場,國産葡萄酒連續多年呈産量總體下降的態勢,賀蘭山東麓葡萄酒産業面臨着國內外市場雙重壓力。2014年起,寧夏葡萄酒産業的發展重點從注重規模,轉為探尋綜合開發、融合發展和品牌化發展的高質量發展新路徑,産業進入第三個發展階段。

  走進賀蘭山東麓的志輝源石酒莊,就地取材的印記隨處可見:種植葡萄前開墾荒灘篩揀出來的石塊,在這裡被鋪砌成建築和道路;拆掉的電線桿與葡萄老藤被用來搭建涼亭……在巍峨的賀蘭山襯托下,酒莊渾然天成的風格別具韻味。很難想象,過去這裡是一片滿地砂石、塵土飛揚的礦坑。

位於寧夏銀川市西夏區的志輝源石酒莊今貌。

  20世紀80年代初,在當前的志輝源石酒莊所在地一帶,砂石行當興起,一部分人依靠挖砂賣砂賺到了第一桶金,志輝源石酒莊的創始人袁輝就是其中之一。富起來後,看著大大小小、滿目瘡痍的採砂坑,袁輝心裏有一股説不出的滋味。

  2008年起,袁輝籌資建設酒莊,在6000多畝廢棄採砂場種葡萄,並在政府支持下着手對周邊環境進行生態修復。如今,採砂場滿目瘡痍的景象只能在老照片中窺得一二。生態環境改善的紅利近些年開始顯現,2014年酒莊正式對社會開放,通過“酒旅結合”的模式尋求發展,吸引了大量游客前來旅游、研學,酒莊的葡萄酒借此熱銷。

  如今在賀蘭山東麓,“小葡萄”已厚植起“大生態”。寧夏將賀蘭山東麓釀酒葡萄基地建設納入生態保護修復工程重點支持,集中建設了195公里釀酒葡萄種植長廊,荒地變成了葡萄綠洲,葡萄園區變成了攔蓄工程,成為資源利用與生態治理統籌協調、經濟發展與環境保護共同促進的生動注腳。

  據寧夏賀蘭山東麓葡萄酒産業園區管委會介紹,賀蘭山東麓釀酒葡萄種植基地主要利用荒灘建設,且採用節水灌溉技術,通過釀酒葡萄種植,已將30多萬畝荒灘變成綠洲,加上酒莊綠化和近6萬畝防護林,産區森林覆蓋率大幅提高。得益於生態環境改善,酒莊紛紛嘗試將葡萄酒産業和文旅産業融合發展,以“綠”生“金”的探索遍地開花。

  品質和品牌是葡萄酒産業發展的一體兩翼。如今國産葡萄酒行列中,不乏品質優良之作,但無論與法國、意大利、西班牙等“舊世界”葡萄酒國家相比,還是與美國、澳大利亞、智利等“新世界”葡萄酒國家相較,國産葡萄酒在品牌影響力、市場表現力方面總體上都相去較遠。産業發展第三階段,寧夏將很大一部分力氣放在品牌打造上,一批葡萄酒品牌在市場上打響。

  今年1月19日,胡潤研究院首次發布《2024胡潤中國葡萄酒酒莊50強》榜單。榜單中,位於賀蘭山東麓産區的酒莊有27家,其中便有年輕的西鴿酒莊。西鴿酒莊成立還不到7年,但在“品質+品牌”雙輪驅動下,酒莊的葡萄酒迅速打開市場,不僅在國內熱銷,還成功打入加拿大、瑞士、英國等國市場,銷售業績一路攀升,2021年全年銷售收入便達到2億元。

  在剛剛過去的2023年,西鴿酒莊銷售業績仍保持了30%左右的增速。2023年10月,中國品牌建設促進會與國際品牌科學院在寧夏聯合發布“國際葡萄酒産品品牌榜”,西鴿與拉菲、酩悅等品牌一同上榜。

  葡萄酒産業作為寧夏的特色産業,既是典型的綠色産業,也是典型的富民産業。從春季展藤,到冬季葡萄藤埋土越冬,將近8個月時間裏,葡萄園裏都需要大量勞動力,這讓周邊群眾能夠在家門口務工創收,而隨着産業聯農帶農機制日漸完善,當地群眾也越來越深入地參與到産業發展中來。

  這幾年,每到賀蘭山東麓釀酒葡萄成熟的時節,銀川市永寧縣閩寧鎮農民馬壽建都會特別忙,他除了要在葡萄園裏幹活,還要安頓好大量前來務工的農民。“這些年周邊建起好多葡萄園,找工作很容易。打工幾年後,我升職成為葡萄園的片區負責人,每月掙1萬元不成問題,去年還給家裏添了輛小汽車。”馬壽建説。

  2021年以來,國家葡萄及葡萄酒産業開放發展綜合試驗區、中國(寧夏)國際葡萄酒文化旅游博覽會等“國字號”&&落戶寧夏,這無疑為産業發展帶來新的機遇。寧夏豪邁地提出,在不久的將來,實現釀酒葡萄基地規模達到100萬畝、年産優質葡萄酒3億瓶以上、綜合産值達1000億元的目標。

  奮鬥之路,註定是風雨兼程;進取之道,必定有坎坷泥濘。

  回望過去,一群充滿激情的人,借助賀蘭山東麓得天獨厚的風土大膽追夢,釀出了令國內外關注的葡萄美酒,書寫了一部充滿奮鬥主義和浪漫主義色彩的産業發展史。未來的路,必定會伴有新的艱難和曲折,但奮鬥過的人堅信:任何艱難險阻,都不能阻止一個更加絢麗的“紫色夢想”在賀蘭山東麓持續綻放。(記者 劉紫凌 何晨陽 靳赫)

【糾錯】 【責任編輯:吳京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