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鄭州3月27日電(記者任卓如)“我弟弟現在也四十多歲了吧。”電話另一頭的聲音忐忑又期待。放下手機,劉紅濤對記者説,“昨天通過採血比對又匹配成功一個,挺高興的。”
1980年出生的劉紅濤是河南省中牟縣廣惠街畢虎村的村委會副主任。他用業餘時間運營着一個公益尋親抖音賬號“寶貝回家-放飛心情”,網友親切地稱呼他“胖飛”。
志願助人尋親的十多年間,劉紅濤幫助成功的案例不下200個。
劉紅濤在家裏瀏覽“寶貝回家”網站上的尋親線索。新華社記者 任卓如 攝
“一兩百字的尋人信息,我琢磨了7個多小時”
提起為何走上助人尋親之路,劉紅濤對一件往事記憶猶新。2007年,在田裏澆地的他發現機井房躺着一位流浪老人,衣服破爛,手中的拐杖卻十分精巧。他覺得於心不忍,便在村裏的小飯店給老人買來了水、饅頭和牛肉。
老人説家在陜西前進村。劉紅濤向陜西各級警方撥打了多個電話,最終&&上安康市紫陽縣前進村的村幹部,找到老人的女兒。女兒當即坐火車趕來,見到父親的瞬間跪地放聲大哭。她告訴劉紅濤,父親曾是一名教師,因母親去世過於悲痛,精神受到刺激後走失,在外流浪了好多年。
老人的經歷讓劉紅濤對流浪者的認知有了轉變,他開始花費心力,關注流浪群體,幫助他們回家。
一個人尋親的能力有限。2009年,劉紅濤申請加入“寶貝回家”志願者協會,對電腦一竅不通的他開始時感覺工作很吃力,但他沒有放棄。劉紅濤説:“有位老師看我執着,單獨輔導我近一個月,最後考核時,一兩百字的尋人信息,我琢磨了7個多小時。比起幫到別人的成就感,這都不算什麼。”
“他用心用情之深,讓我們心懷敬佩”
劉紅濤家裏,摞着六大本16開的筆記本,每一本都正反兩面密密麻麻記錄着尋人信息,其中還不乏拼音夾雜。“用不熟電腦,只能手記了。”他説。
2018年,不到10歲的侄女告訴劉紅濤,短視頻&&受眾面廣,可以在上面發布尋人消息。劉紅濤記在了心裏,他將“寶貝回家”網站和工作群裏的消息篩選整理,學習製作成簡單的圖文視頻,每日更新,直到現在已發布了4000余條,收效明顯。
一位女網友留言:我老公懷疑自己是在牡丹江火車站被遺棄的。劉紅濤讓她發來照片和詳細信息,幫助他們發布了尋親視頻。第二天,IP地址為山東的網友説是尋親者父親的鄰居,劉紅濤趕緊與其取得&&,兩邊照片一比對,真像一家人。
在雙方的不斷溝通下,一段塵封多年的記憶逐漸被拼湊還原。1991年,尋親者的父親帶妻子和小兒子坐火車到黑龍江探親,夜裏,一家人剛出牡丹江站就走散了。母子二人沒有找到爸爸,便先行離開,路過結冰的江面時掉進了冰窟窿。母親把兒子托起,自己卻不幸離世。兒子一直以為自己是被遺棄的,知道真相後,潸然淚下。
這位女網友告訴劉紅濤,老公從小在福利院長大,內向寡言,自從找到父親後,性格開朗了不少,經常與父親、叔伯們視頻聊天,還與表兄表侄們出門聚餐。“能填補尋親者內心的缺口,這對我來説意義重大。”劉紅濤感慨。
尋親人(右)和他失散多年的父親(中)、哥哥(左)。(受訪者供圖)
“從不會發帖到現在熟練使用短視頻&&,這其中的艱難只有他自己知道。”“寶貝回家”志願者協會理事長張寶艷説,他用心用情之深,讓我們所有人都刮目相看,心懷敬佩。
“有一個幫一個,直到沒人求助了”
“河裏跑船去重慶找”“兩層小木屋去貴州找,一層小木屋去四川找”……曾打趣自己是“文盲”的劉紅濤,如今對各地風土人情如數家珍。十餘年的豐富經驗讓他看到特徵明顯的尋親信息便能鎖定大致的尋找範圍。
“我覺得以前的時間都浪費了。”劉紅濤説,自己過去喜歡打麻將,幫別人尋親後,幾乎推掉了所有娛樂和應酬,晚上六七點下班回到家就開始篩選信息、撥打電話、發布視頻,直到深夜。
怕打擾到別人,他常年用耳機接打電話,一年要用壞十幾副;怕漏掉線索,他不錯過每一條評論、每一個私信,右手大拇指和食指間磨出了厚繭,40歲出頭就有了老花眼。
劉紅濤説,比起一開始自己一個人摸索,現在幫助他的人越來越多。目前,劉紅濤的短視頻賬號已有粉絲44萬,找他尋親的人多了,他獲取的尋親線索也更多了。“寶貝回家”志願者協會派人專門對接他的工作,“抖音尋人”也為其組建了一個工作小組,將尋親資訊基於地理位置精準分發。
“每個人都有愛好,我的愛好就是體驗幫助別人回家的快樂。”問及劉紅濤這項事業要堅持多久,他不假思索地説,有一個幫一個,直到沒人求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