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雷華

　　編輯/劉娟娟

　　為了能看到布羅莫（Bromo）火山的日出，我晚上11點便從泗水出發，輾轉來到山腳下再換吉普車上山。直到凌晨3點，我才到達觀景&所在地帕南賈坎（Penanjakan）山的半山腰。再往上，車不能至，一群人打着手電筒繼續前行。嚮導説，為了更好地欣賞日出和雲海，必須要衝到山頂佔個好位置。這是我第一次在漆黑的夜裏爬山，雖然通宵未眠，但當抬頭看到漫天繁星時，瞬間便精神百倍。

　　位於爪哇島東部的布羅莫火山，是印度尼西亞最壯觀的風景之一。它有着類似月球表面溝壑縱橫的地貌，被美國《國家地理》稱為“地球上最像月球的地方”，還曾登上2017年出版的《孤獨星球》印尼版封面。布羅莫火山是布羅莫-騰格爾-塞梅魯國家公園的一部分，這個公園裏分佈着包括布羅莫在內的數座活火山以及沙海。每年，這裡都吸引着來自世界各地的游客領略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布羅莫火山也是印尼最著名的觀星地之一，因為靠近赤道，經常能看到流星雨，很多天文攝影師在這裡拍下了銀河、仙女星系的照片，也有天文學家在這裡觀測星空。

　　星空相伴，一個半小時很快過去，我們順利在日出前抵達觀景&。黑暗中，眾人期待的第一縷陽光出現，天空從隱隱發白到泛着紅光再到神秘莫測，太陽巧妙地繞過山谷上方的雲海徐徐升起，將黑夜的寒冷驅散。雀躍的人群透過觀景&的樹木，和遠處的火山群遙相呼應着，構成一組美輪美奐的攝影作品。

　　觀賞完日出，就要從帕南賈坎轉場到布羅莫了。搭吉普車繞盤山路一路前行，就來到布羅莫山腳下。爬上布羅莫火山，必須步行穿越沙海，當地人也因此發現了商機，在山腳下養了很多馬匹供游人騎行。從山腳下步行到火山口，單程要40分鐘左右，這裡沒有被過度開發，人行道真的是被人走出來的，為了避開馬道，行人必須從石頭山上翻越過去。

　　火山之神端坐在石&上接受鮮花和食物的供奉，來的人多會停留駐足拜一拜。正值5月，布羅莫火山石縫邊野花遍地，空氣中瀰漫着花草的清新香氣。本地人在路邊臨時擺起小攤，把綁在一起的花草以及冰箱貼等紀念品售賣給游客，攤主會用中文吆喝。我聽説爪哇島上有一種奇特的植物，在火山爆發前會開花，當地居民把它叫作“火山報警花”。看著眼前白色和紅色的小花，我心想：它一定不是“火山報警花”吧？

　　跟隨着緩慢前行的人群，我終於爬上了布羅莫火山。深灰色的火山壁棱角分明，白色的煙霧從火山坑裏團團涌出。撲面而來一股硫磺味，我仿佛看到坑底岩漿翻滾。千瘡百孔的火山表面散發着死亡的氣息，巨大的火山坑裏有一個未知的世界，讓人莫名産生一種窒息的恐懼。

　　火山壁上沒有任何圍欄，站在火山口，感到有些雙腿發軟，眼前就是萬丈深淵，讓人不自覺對大自然産生敬畏之心。嚮導行前一直叮囑我，一定不要和對面來的人擁擠碰撞，因為山風很大，謹防墜下山崖。

　　火山有着壯偉奇觀，但是一旦噴發又會給人類帶來災難。意大利著名的龐貝古城便是因公元79年維蘇威火山噴發而被掩埋。而在印尼，公元1006年，默拉皮火山噴發將佛教建築瑰寶婆羅浮屠掩埋，直到19世紀初被英國人托馬斯·拉弗爾斯無意間發現。布羅莫火山最近一次噴發是在2019年，噴出的火山熔漿高達600米。而2016年，布羅莫火山噴發時火山熔漿高達1800米，直衝雲霄，景象如同世界末日來臨。

　　在布羅莫山頂，我環視了一圈火山群，心中感嘆大自然竟如此神奇。布羅莫火山是地球億萬年的見證者，經歷了無數次的滄桑變遷。在這裡，人會瞬間便忘卻了俗世凡塵的紛紛擾擾。

　　返程途中，風景如詩如畫。山間雲海層層疊疊，五顏六色的房子和綠油油的莊稼，讓人仿佛進入了世外桃源。路過一個又一個村莊，村民們坐在路邊悠閒地聊天聚餐，歡聲笑語不時傳來。這片被火山灰滋養的大地，恬靜淡然又生機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