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島一村》劇照

文/《環球》雜誌記者 劉娟娟

編輯/黃紅華

　　“我們常常説，台灣現在一個眷村都沒有了嗎？不，還剩一個。叫做《寶島一村》。”在5月20日舉行的“愛在這一村”2024《寶島一村》巡演發布會上，華人戲劇家賴聲川如是説。

　　由賴聲川導演，他與王偉忠共同擔任編劇的《寶島一村》，從2008年首演到今天，已過去了16年。

　　1949年，一群來自五湖四海的人來到台灣，入住“眷村”，他們原以為這只是一段短暫的旅居生活，卻逐漸發現歸家之日遙遙無期，他們從離家、想家、想回家，到最終接受“這裡就是家”，演繹出笑淚交織的人生悲喜劇——這就是《寶島一村》講述的故事。

三個版本“都很珍貴”

　　眷村是王偉忠兒時生活的地方，“寶島一村”的故事也都是他從上一代人那裏聽來的真實經歷。2005年眷村要拆除，王偉忠找到賴聲川，一起收集整理出25家人的上百個故事，最終濃縮進《寶島一村》趙、朱、周三家人的故事中。

　　16年來，屈中恒、馮翊綱、宋少卿、郎祖筠、萬芳、蕭艾、黃小貓、劉美鈺、那維勳等台灣演員的演繹讓《寶島一村》成為經典。這些演員中很多是“眷村的孩子”，他們所講述的就是自己身邊親人的故事。屈中恒曾説：“除了感動觀眾，很多時候在側&看&上演戲也都是熱淚盈眶的。沒有其他任何一出戲能讓我有這種感覺，《寶島一村》是我演藝生涯中最重要的一部作品，沒有之一。”

　　2020年，由於疫情，台灣地區的演員無法到大陸演出，賴聲川遂打造出上劇場（賴聲川在上海的專屬劇場）專屬版《寶島一村》，由他在上劇場的演員司雯、顧雪煒、鳳莉、楊智斌、王萌、宗俊濤、金晶、馮鈺鋼等擔綱演出，一定程度上彌補了大陸觀眾一時無法觀看經典版的遺憾。

　　從2023年開始，賴聲川開啟了一個不同的嘗試，讓上劇場的年輕演員和台灣的前輩演員攜手，共同演繹《寶島一村》，不經意間增添了一份連結兩岸的溫情和感動。

　　賴聲川這樣描述三個版本的《寶島一村》：“第一版是大家共同創造的，尤其珍貴的是，有很多眷村的第二代來演他們父輩的故事，這種感覺是很難被取代的；上劇場專屬版也很難被取代，因為是一大群在這邊長大的年輕演員要去揣摩整個過程，也特別珍貴；現在兩個合在一起了，我倒沒覺得它們是ABC三個版本，它是很自然、漸進地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車，一直開着

　　從眷村走出的三位台灣演員屈中恒、馮翊綱和宋少卿，飾演劇中趙、朱、周三家的家長，16年來一直堅守在《寶島一村》，三人曾立下約定——三家的家長都不能説“不演”。馮翊綱説：“我們在演我們上一代人，我們是為了上一代人的生命力傳承。”

　　與劇中第二代大牛這個角色相伴了16年的那維勳，從今年開始要飾演第一代的李子康。他把《寶島一村》劇組比作一班列車，從首演至今，一種緣分讓所有人相遇在這趟列車上，中途有人上車，有人下車，但車一直開着。“我本來是站票，現在坐到博愛座了。我要去體會另外一個人生，但李子康這個角色對我來説並不陌生，以前每次演到下半場李子康和冷如雲阿姨的那場戲，當時演大牛的我都在側&，安安靜靜地聽&上如雲阿姨如泣如訴地講這麼多年來她心裏的感受。”那維勳説，“我運氣很好，還能繼續在這班列車上跟着大家一起走這樣子的人生，也非常有幸可以跟這些新生代的新朋友們一起走這一程。”

　　如今上劇團的年輕演員們登上了這班列車。在劇中飾演趙嫂的司雯&&，她從前輩演員身上學到很多不一樣的東西，“他們給我們講了很多眷村真實的故事。我們年紀比較小，那段經歷和感情我們更多地是代入。能夠踏上這班列車，對我的人生和演藝經歷來説，都是一個特別美妙的旅程。”屈中恒&&，上劇團的演員們基本功非常紮實，值得台灣年輕演員們學習。

“不被説就會被遺忘”

　　現在提起2010年《寶島一村》第一次來大陸演出的情景，賴聲川仍記憶猶新。那是在廣州，當時造成的轟動超出他的想象，“現場還有第一代眷村人來看戲，那種感動是難以形容的，因為我們就在講他們的故事。”

　　“《寶島一村》剛開始演的時候，台灣眷村還在，第一代眷村人那時候七八十歲，還很健朗；現在呢，那個大族群慢慢地就凋零了，可以説眷村也沒了，不要説北京的年輕人，就連台灣的年輕人很多也不知道眷村是什麼，所以這段歷史就顯得更珍貴。”賴聲川對《環球》雜誌記者説，那是一段“不被説就會被遺忘”的歷史，所以“寶島一村”的故事要繼續説下去，要把中國人的眷村故事講給全世界的人聽。

　　上演16年來，不少觀眾哭着笑着看完《寶島一村》的演出後，走齣劇場領到一個熱乎乎的包子。劇中，台灣本省人朱嫂從祖籍天津的趙嫂母親那裏學會了天津包子的製作方法，於是包子成為紓解鄉愁、連接鄰里的暖心象徵。《寶島一村》每到一座城市，劇組都會為觀眾奉上具有當地特色的包子，這一慣例多年來從未改變。

　　咬一口包子，回味方才劇中人物的悲歡離合，這是屬於《寶島一村》的獨家味覺記憶。今年下半年，隨着《寶島一村》在全國多個城市巡演，觀眾將能品嘗到上海、北京、福州、佛山、蘇州、深圳、成都等地的特色包子。“我們希望每一場《寶島一村》不止給大家一個包子，還給你非常非常多的溫暖，以及心中滿滿的愛的感覺。”賴聲川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