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6月17日，第16屆“漢語橋”世界中學生中文比賽日本賽區決賽在東京舉行

 

　　在日本政府的統一管理和大力推動下，數量可觀的廢棄校園得到再利用，滿足教養娛樂、科技發展、養老育幼等多種需求的同時，也給當地政府創造了真金白銀的收入。

文/《環球》雜誌記者 鐘雅（發自東京）

編輯/馬琼

　　在教室裏拍攝天馬行空的影視作品，課桌後踴躍舉手的日本武士雕塑帶領你走進紅薯知識的殿堂，泳池變身水族館，住在操場上搭建的帳篷裏、於夜晚時分仰望星空……這些只可能出現在學生時代課堂神游時的想象畫面，如今成了很多日本中小學校的現實場景。

　　在日本政府的統一管理和大力推動下，數量可觀的廢棄校園得到再利用，滿足教養娛樂、科技發展、養老育幼等多種需求的同時，也給當地政府創造了真金白銀的收入。

　　據日本文部科學省最新統計數據，2002財年（日本財年為當年4月至次年3月）至2020財年的18年間，日本總計有8580座公共教育設施關閉。這是日本少子化加劇、人口大幅萎縮導致的結果。

　　日本厚生勞動省數據顯示，2023年1月至9月，日本出生人口約為57萬，同比減少5%；登記結婚數不到37萬對，仍處於低迷狀態。《日本經濟新聞》報道稱，專家估算2023年日本出生人口略超過70萬，連續8年刷新歷史最低紀錄。

近八成廢校被再利用

　　數據顯示，在日本關閉的公共教育設施中，從學校類型看，小學學校數量最多，佔比超過66%，廢棄中學和高等學校分別約佔20%和14%；就地域而言，北海道情況最為嚴峻，共有858所公共教育設施被迫關閉，是排名其後的東京的近3倍；從時間跨度觀察，2012財年日本全境有595所公共教育設施關閉，達到峰值，之後呈現波動下降趨勢。官方報告指出，日本平均每年廢棄的學校數量約450所。

　　日本政府近年來一直致力於廢棄學校的再利用，效果比較顯著。據日本官方統計，7389所廢棄公共教育設施被妥善保存，其中高達74.1%的廢棄學校已煥發新生。另外，佔比3.8%的學校雖然尚未以新面貌示人，但已決定好再利用用途，只有19.2%的學校再利用用途懸而未決。

　　政府文件稱，廢棄學校活用的首要用途就是將其重新作為學校來使用，目前共有3948所公共教育設施被用作大學以外的學校使用。其他再利用方案包括社會體育設施、社會教育及文化設施、醫療看護機構、企業及創業支援設施、政府機構、體驗交流設施、倉庫、大學和住宅。至於一些學校為何尚未決定再利用用途，排在前兩位的原因是學校建築物老化以及當地缺少改造需求。

“連接未來·大家的廢棄學校計劃”

　　日本文部科學省自2010年9月起，開始推行“連接未來·大家的廢棄學校計劃”項目，通過收集和公布全國廢棄教育設施的相關信息和介紹廢棄學校再利用的成功案例，力求打造連接廢棄學校所屬地方政府和有意使用廢棄學校機構的溝通&&，幫助全國範圍內的廢棄學校重獲新生。

　　該項目包含三大支柱：首先，文部科學省每年會舉辦廢棄公共教育設施推介會，介紹再利用流程，並給地方政府提供介紹當地廢棄學校情況的&&；其次，文部科學省在其官網發布《廢校活用案例集》，公布學校情況與改造成本；第三，文部科學省在其官網發布針對廢棄學校再利用的支持政策。

　　文部科學省在2023年3月發布的《廢校活用案例集》介紹了學校再利用的優勢，內容包括：每個教室都有隔斷、可以使用連續的空間，且環境安靜；利用現有設施，便於儘早啟動項目和降低成本；廢棄學校再利用具有話題性，易吸引媒體關注並利於開展社區活動等。

　　文件介紹，廢棄學校再利用的流程包括活用方法討論、信息發布、提案內容討論、活用方案決定、財産處理等5個環節。文件強調開展此項工作的關鍵包括三點：在決定關閉公共教育設施的同時，討論該學校的再利用方案；除教育部門外，討論還需囊括城市規劃、地域和産業振興等部門；充分考慮社區居民的意願。

　　日本政府也&&了一系列公共補貼政策，幫助各市鎮應對這一巨大變化，協助那些看起來仍有前途的老校園順利開展再利用項目。

　　針對廢棄學校的財産處分，政府&&了大幅簡化和彈性化的優惠政策。例如，政府補貼項目完成後使用超過10年的學校建築物，在不加以改造的情況下，無論財産處置給誰，都無需向國家財政支付任何費用。

　　此外，日本還建立了適合十余種場景下的廢棄學校再利用相關的國家補助計劃，包括委派具體國家機關，針對修建課後兒童俱樂部、保育設施、殘疾人設施等給予補助的制度。

　　《廢校活用案例集》收錄了47所廢棄學校的再利用案例。從最北部北海道小清水町的北陽小學被改造成仙貝工廠，到最南端沖繩縣宇流麻市的浜中學被用作地區交流設施……案例集介紹了每所學校的建設時間、再利用時間、目前的設施名稱與簡介、改造單位及費用、使用補助金情況、廢棄學校改造過程、舊校活用的優點效果以及問題挑戰等詳細內容。

改造創意遍地開花

　　為讓學校獲得新生，各地政府既要有創造性，還得尊重當地輿論，因為當地居民對這些建築仍很眷戀。

　　位於東京都西北部埼玉縣的蘆久保小學於2009年關閉。隨着時間的推移，貼在樓道墻上的孩子們微笑的照片都已泛白。小學所在的橫瀨市市長富田能成説，“學校不得不關閉，因為學生人數太少，學生們也交不到朋友，最後的30名孩子最終幸運地轉到了更大的學校裏。”

　　由於缺乏維護，學校裏的游戲設施已變得非常危險，只能被拆除，被棄置的游泳池也變成水塘，成了鴨子和蜻蜓的樂園。不過，學校裏歷史最悠久的建築（建於1903年）被保留了下來，因為當地政府希望重新利用這些充滿記憶的木結構建築。

　　如今，這裡已經變成了一個每週舉辦活動的親子手工作坊，有時也會舉辦一些其他類型的主題活動或者公司研討會，還會租給一些拍攝組。這些舉措已為當地政府帶來可觀的創收，橫瀨市去年從該項目獲得約1340美元凈收益，而疫情前的收入水平更高。這個擁有約7800名居民的小城，財政收入正隨着人口減少而下降，相比之下，蘆久保小學再利用項目的效果可圈可點。

　　橫瀨市市長説：“我希望找到足夠的資金來重新利用（學校），以便讓周邊居民生活得更幸福。”他很高興在2019年獲得了縣政府的補貼，使建築符合抗震標準，在發生自然災害時學校還可以作為一個疏散中心。

　　位於東京東北部的茨城縣行方市現有總人口約3萬人，較2009年減少了20%。同時期，該市適齡就學兒童數量減少了超過三分之一。受此影響，該市教學機構從22個下降至7個。

　　行方市的大和第三小學被日本白鴿食品工業株式會社收購，2015年變身為一所農藝休閒樂園，舊校設施被改建成農産品商店、烹飪工作坊和甘薯博物館。甘薯是當地特産，可用於製作甜品等，樂園經理木下哲郎説：“這個創意可以給當地居民帶來幸福，創造就業機會。”

　　行方市市長鈴木周補充説“這是日本學校再利用的樣板之一”，該改造項目幫助市鎮和當地農業恢復了活力。他指出，對於一座老舊的教學設施來説，最好的辦法是“讓其變成非常接近當地居民、與當地關係密切的場所”。

　　還有一些日本舊學校被改造成了高科技孵化中心。福岡縣宮若市曾經因煤炭産業而繁榮，隨後轉型為製造業城市，但産業結構不均衡現象仍非常明顯。在日本政府提出推動構建虛擬與現實世界高度融合的“社會5.0”（即“超智能社會”。2016年，日本政府提出“社會5.0”戰略，要用人工智能和物聯網等新技術解決社會問題並發展經濟。）並致力於地方振興的背景下，宮若市接受了互聯網技術專長突出的Trial Holdings株式會社關於將吉川小學改造成AI研發中心的提案。以此案例為契機，宮若市開始以培育信息産業為目標，進行政府和私營部門的合作研究。

　　Trial Holdings株式會社是一家以數據和物聯網為核心的流通零售企業，出於集結工程師、加速系統研發的強烈願望，企業需要功能強大的辦公場所，因此決定利用廢棄學校實現這一目標。學校教室被改造成配備有遠程工作設施的會議室、共享辦公室等。刻有吉川小學的牌匾和學校各類舊物件也被用來裝飾這所名為“MUSUBU AI”的新空間。

　　此外，辦公區一樓的休息室等區域對公眾開放，展出由宮若市、Trial Holdings株式會社等共同舉辦的宮若國際藝術展“TRAiART”的入選作品，為當地人提供休閒場所的同時，這裡也成為了藝術愛好者的打卡勝地。

　　廢棄的校園被注入高科技元素，帶動的人口流入和商業活動活躍給當地增添了活力。同時，學校得到妥善維護管理後對當地居民部分開放，也很好地安撫了社區居民的情緒。

　　對當地政府而言，上述舉措不僅實現了維護管理費用的削減，還通過出租確保了收入。對企業而言，利用已有設施不僅為其免去了龐雜的初始費用，且環境便利，還能申請廢棄學校再利用相關的補助金。

來源：2023年12月27日出版的《環球》雜誌 第2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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