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6月20日,在青島國信體育館,CBA南京同曦宙光隊和浙江廣廈控股隊的球員在比賽中拼搶,
球迷通過現場大螢幕為球隊加油
在當代“遠端性”和傳統“近程性”的彼此沉浸或融合之中,我們可望看見一個想像的秩序世界。
文/唐魁玉
編輯/吳美娜
以互聯網、大數據、人工智慧等為代表的現代信息技術發展日新月異,人機共生的時代加速演進。身處其中的我們,對于遠端時代到來,已經有了深切的感觸。
遠端時代相較以往似乎更現代,更能實現天涯咫尺,但這也意味著人與人面對面的真實接觸變得更少了;由于更依賴網絡和技術,很多人變成了“資訊繭房”裏的生物,由此帶來了一係列困惑和難題……
甜蜜與憂愁相伴,我們該如何認知這個時代?如何認知種種遠端互動帶給世界的改變與啟示?
遠端時代樣態的誕生
可以説,人類正在步入一個名為“遠端時代”的生活史紀元。快速發展的資訊網絡技術,對人類的生産生活結構體係持續改造,已經使當前社會呈現出明顯的“遠距離生活世界進程”特徵,其時代精神和人文關懷的內涵也日益豐富多樣。
正如英國社會學家吉登斯在《現代性的後果》一書中所説:“現代性的一個特點是遠距離發生的事件和行為不斷影響我們的生活,這種影響正日益加劇。”
換句話説,當代人類的生活知覺(體驗)和日常生活實踐,已經包含有濃厚的過程空間性時代特徵。無論是遠端生活、遠端辦公、遠端學習,還是遠端就醫、遠端休閒娛樂等,都被重新定義和再詮釋。同時,人們還從認知層面、反思深度和實踐感等維度對有關問題加以遠距離過程考量。也因此,遠端時代的來臨,本身也具有了一定的社會建構和人文關懷的文化特質。
在當代“遠端性”和傳統“近程性”的彼此沉浸或融合之中,我們可望看見一個想像的秩序世界。它們之間的要素結合,將以自己特有的推進方式改變人類的認知模式、社會形態、生活方式等的表徵及本質。在遠端時代的情境、觀念、精神作用下,會産生一種難以置信的集體性認知、共情化理解以及可供數字情感分析的機緣。
硬幣的兩面
應該説明的是,人們現在常常探討的“遠端時代”是基于線上生活的。線上生活是一種在資訊網絡技術連接狀態下所開展或進行的虛擬生存方式,通常以電腦上網和手機線上等形式呈現出來。事實上,線上生活與非線上生活、線上生活與線下生活各自相結合的生活方式,已經成為一種人們在特定情境下所選擇的二元混合生活形式或生活模式。
線上生活作為一種網絡化和智能化時代的普遍生活方式選擇,特點顯而易見,比如實時性,這是線上生活的同步性表現;網絡性,即虛擬實在性在網絡平臺的反映;情境性,屬于社會空間性的范疇和場域性社會安排;連接性,這是互聯網的資源調動和社交互動性的基礎;體驗性,比如線上學習和線上教學的感受;應急性,有時會體現為替代性和靈活性,在突發公共事件過程中能夠凸顯出特別的生活意義和價值;理想性,表現為網絡生活的和諧性、和合性狀態;共在性,常常體現為共情性和價值一致性;極簡性或簡約性,越來越成為當代生活的一種必要選擇;智能性或智慧性,是線上生活的技術應用目標和美好結果;演算法性,是計算社會程式化的內在係統特質;親在性,可以視為網絡心身同一性的初始生活條件。
當然,線上生活給人們帶來諸多便利的同時,也不可避免會存在一些問題,主要表現為簡單化、碎片化、分散化、結構化、形式化、風險化、無序化、無意義化和非實體化等情形。
線上生活經常表現為某種“空間生活”狀態,其形成的線上社區所發揮出來的社會功能,會使深入其中的人在享有智能生活和智慧生活的同時被技術理性所束縛甚至統治。線上生活的無序性和混沌性特質,已不止一次釀成現實生活中的悲劇。
諸多探討中,演算法技術頻頻成為民眾詬病焦點。演算法技術讓人們更加傾向于生活在自我世界裏,被技術包圍、分割、重塑,導致人與人之間面對面的關係變得更加微妙。由于這種個性化傳播會限制人們接觸資訊內容的多樣性,因此也會損害開放性視野和健康的公共領域。
究其根本緣由,在于媒介傳播邏輯也被技術重塑著。隨著人們日常依賴的資訊環境日益自動化、社交化和移動化,大眾媒體的“把關人”角色正在受到挑戰,以演算法為主要分發模式的綜合資訊平臺逐漸佔據優勢。演算法技術通過機器學習技術、自然語言處理、概率統計等,挖掘用戶行為中更深層的潛在關聯,發揮情感傳播的作用,影響人們的認知態度等價值偏向。這些綜合資訊平臺的資訊組織方式,突破了原有的單一的“採編體係”,正在改變“媒介”的實踐邏輯。
並且,依托演算法的綜合資訊平臺,其具有技術性權力,對社會生活進行結構性嵌入,使其更容易在資訊的傳播中佔據優勢地位。所以,當人們在各種虛擬社群關係勾連下進行資訊的生産、傳播與消費時,就較易困在“資訊繭房”陷阱之中。如何打破這種局面,是人類與技術的博弈,對人類智慧而言是一個全新的挑戰。
重構“心靈、自我與社會”
樂觀地看,隨著網絡技術,特別是智能網絡技術的長足進步,遠端時代所賴以存在的線上生活會變得更普及、更便利和更具有獨特魅力。通過搭建先進的線上平臺,展開內部和外部的積極溝通、交流和動員,進而採取合理、有效的現實社會行動,一定能夠促進網絡社會品質的不斷提升,最終實現網絡社會美好生活的理想目標。
線上生活作為“生活的生産”的一種新形式,其數據賦能、智慧優勢和平臺效應是明顯的,提供了生活和生産互構和融通的無限可能性。由此,“遠端時代”這一時代范式的內涵和外延將會得到極大的深化和延伸,並與數字化、網絡化、演算法化社會生活更加緊密地聯繫起來。
依據美國社會學家米德的觀點,遠端時代人類的心靈、自我與社會形態,都將發生不同程度的變化。在這一時代背景下,人們的內心世界、社會態度和物理世界之間也會出現這樣或那樣的改變。
美國數學家諾伯特·維納早在1948年首次出版的《控制論:或關于在動物和機器中控制和通信的科學》裏就預見到,人的能力必將被機器大大延伸,雷達延伸了人的眼睛,噴氣發動機或輪胎延伸了人的四肢,而自動駕駛儀就是連接他們的神經系統。總之,整個世界都將被通信技術的進步所改變。因此,他斷言:“確切地説,資訊的有效傳送有多遠,社區(生活場域)就能延伸到多遠。”
(作者係哈爾濱工業大學人文社科與法學學院教授、中國網絡社會學暨生活方式研究會副會長)
來源:2022年7月13日出版的《環球》雜志 第1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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