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北京一所醫院手術室旁的樓梯間,一位患者家屬在等待她的母親手術結束
文/陳微 編輯/胡艷芬
我患病時52歲,從事編輯工作,我妻子是一名大學教授、理工科博士,我們本來是個美滿的四口之家,兒女雙全,女兒10歲,兒子5歲。
2021年9月30日因大便習慣改變,我去北京友誼醫院做了腸鏡檢查,診斷為直腸癌,這真是晴天霹靂。我不敢耽誤,在10月18日挂了北大第一醫院普外科的知名專家號,開了住院單,兩天后就住進了該院普外科病房。
入院後病情還在變化,發生了腸梗阻,其間還做了胸部、腹部增強CT,心臟動態超聲等檢查,為手術做準備。
10月下旬的一天下午4點開腹探查,但是打開腹腔後發現癌細胞已經轉移到腹膜,術中醫生助手出來告訴我愛人:“手術不能切除腫瘤了”。我愛人不知道什麼是腹膜轉移,醫生助手解釋説“發生腹膜轉移如同‘一塊肉掉到地上,沾滿沙子和土,去掉一塊沙粒沒有用’,如果執意切除原發灶不利於後續治療”,還説“生存期只有半年到一年的時間,並且只有去腫瘤內科化療一條路”。接下來,醫生把我腹部近20厘米長的口子原樣縫合。一個星期後,我就出院了。
在北大第一醫院術後恢復的這幾天,我自己對病情是不清楚的。後來才知道,我愛人好幾次情緒崩潰,癱倒在地,但還是從絕望中迅速調整過來。
後來,她查到上海復旦大學腫瘤醫院和廣州中山大學腫瘤醫院有專家可以做腫瘤減滅術加腹腔熱灌注(CRS+HIPEC),並就這種新型手術的相關問題,諮詢了一些醫生,得到的回復是:“我們做過熱灌注,但效果不好,也就不做了”。
2021年11月到2022年1月,我在北大第一醫院化療科做了4期化療。這一個半月時間,我愛人仍在通過各種渠道尋找更好的治療方案。
她&&了美國、日本、加拿大的醫學界朋友,並先後走訪了多家三甲醫院的幾十位專家,他們對腸癌腹膜轉移的治療基本持消極態度:“只能是靶向+化療,沒有手術機會!”
其中,有的專家觀點是,CRS+HIPEC這種手術方法對腹膜假性粘液瘤效果最好,但對晚期癌症效果欠佳;有的醫生&&,腸癌腹膜轉移連轉化手術的機會都沒有,即使有一天化療科説有手術指徵,這個手術也沒法做;也有醫生&&,他們醫院可以做,也可以切得很乾淨,但除了化療外還應該再做25次放療。但經過後期查閱各種專業資料和文獻發現,如果腸癌腹膜轉移,在手術前做了放療,一旦腸穿孔,會影響後續手術。
再後來,我愛人又查了美國國立衞生研究院官網,意外發現了北京世紀壇醫院腹膜腫瘤外科的李雁教授及其團隊成員的學術文章,才知道北京世紀壇醫院的腹膜腫瘤外科是國際知名的腹膜癌診療中心,也是中國首個專業化腹膜腫瘤診治基地。
隨着治療方案越來越清晰,我也終於得知了真實病情,並積極配合治療。還需要提到的是關於化療方案的選擇,腸癌治療要根據基因檢測的結果選擇靶向藥,腸癌的化療藥只有3種:奧沙利鉑等鉑類藥、伊利替康和氟尿嘧啶。在北大第一醫院時,我們在化療方案的選擇上還是很慎重的,因為我的基因檢測是全野生型,醫生建議我用西妥昔單抗+三藥(奧沙利鉑+伊利替康+氟尿嘧啶)化療方案,也可以用兩藥方案。到底怎麼選擇?我愛人又諮詢了多名專家,最後的結論是:因為我之前沒有打過化療,不知道體質的耐受情況如何,所以為了保存再次手術的體力,我們選擇了西妥昔單抗+兩藥(奧沙利鉑+氟尿嘧啶)方案。
記得第一次在門診見到李雁教授,他仔細地看了我所有的就醫資料,平和地告訴我:“你適合做這個手術,並且會在手術中獲益,預後會比較不錯的,以你的情況,第4期化療後的10到15天是手術的最佳窗口期,我可以給你做這個手術!”這麼堅定且準確的診斷,是我之前在其他醫院沒有遇到過的,我終於在黑暗中看到了希望之光。
按計劃,我在2022年1月11日住進了北京世紀壇醫院腹膜外科的病房,在這裡我見到了安松林副主任醫師、閆利軍醫生,更深刻地感受到了李雁團隊的精湛醫術和高尚醫德。無論是術前、術中還是術後,李雁團隊都表現得經驗豐富、訓練有素,每位腹膜外科住院病人的手術方案都是經過團隊幾次討論才最終確定。
為了減少術後併發癥,除了術前必要的檢查,為防止肺栓塞和下肢血栓,醫生還會要求每位即將手術的患者吹氣球、勾腳背、抬手擴胸。值得一提的是,閆利軍醫生還特意來病房告訴我,“每個氣球都吹一吹,不要只吹一隻氣球,這樣術後會好吹一些,能夠更好地鍛煉肺部功能。”這麼小的細節閆醫生都能注意到,讓我們對這些年輕醫生不得不青眼相看。
手術的前一天,我和我愛人敲開了醫生辦公室的門,李雁正和團隊討論方案,見到我們,他拉過兩把椅子讓我們坐下,並將手術方案和手術過程中可能遇到的問題都詳細解釋,讓我放心,不要緊張。
當晚8點多,安松林又走進了我的病房,我問安主任:“這麼晚了,您還沒下班呀?”他輕聲説:“和您聊幾句,不然我不放心!”現在我依然清楚地記得他當時的原話,“您的手術方案我們已經討論幾回了,您放心,手術一定會成功的,我們有這個信心和能力,手術成功就會贏得治療時間,現在生物制藥發展得這麼快,以後會有更多治療方法幫人們戰勝腫瘤。放寬心,一切都會更好的!”聽完這段話,我的眼淚就掉下來了。
我是1月21日早8點被推進手術室的,後來聽我愛人説,大概是下午2點多,手術進行了6個多小時後,李雁和安松林親自推着手術標本車出來。據我愛人講,當時他們的手術帽都被汗水打濕了,但還是很耐心地給我愛人講解了手術過程和結果,説達到了肉眼無可見腫瘤的效果。
術後我被送進科室的監護室,李雁、安松林兩位醫生每天至少來查房兩次,周六周日也是如此。我很納悶,他們的家人不會埋怨嗎?在監護室8天,我的術後恢復很平穩,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來源:2022年5月18日出版的《環球》雜誌 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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