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埃羅河

    小鎮僅有1615人，卻有上千個酒窖，而且所有酒窖的通風和下水系統都相通，有些酒窖還是相連的。

文/《環球》雜誌記者 馮俊偉（發自馬德里） 編輯/樂艷娜

　　西班牙北部的杜埃羅河形似一張弓，發源自索裏亞省海拔2000多米的烏爾維翁山脈，流經4個省，最後從葡萄牙注入大西洋。杜埃羅河全長897公里，是西班牙第三長河，也是水量最豐沛的河流之一，流域面積約10萬平方公里。在當地人看來，杜埃羅河已經融入其血液，是他們的生命和生活方式。

　　杜埃羅河滋潤着兩岸的土地，並使這裡成為世界最著名的葡萄酒産地之一。其所流經的卡斯蒂利亞-萊昂自治區，葡萄種植面積達6.4萬公頃，該地區數萬人的生計與葡萄相關。這裡共有12個受保護的葡萄酒原産地名稱，相傳大航海家哥倫布帶到美洲的第一瓶葡萄酒，就來自這一地區。

“平塔”號上的葡萄酒

　　托羅是卡斯蒂利亞-萊昂自治區沿岸六大葡萄酒産區中最靠西部的一個，以托羅市為中心。當年，哥倫布遠征探險能夠成行，正是歸功於托羅人迪戈主教。作為伊莎貝拉女王的私人懺悔神父，他把哥倫布的探險思想傳遞給女王，充當了兩人之間的信使。在如今西班牙首都馬德里市中心的卡斯蒂利亞大道上，有一座已有129年歷史的哥倫布紀念碑，碑上就刻有哥倫布向迪戈介紹其遠征計劃的浮雕。

　　迪戈神父本人還是葡萄酒鑒賞家。很多歷史學家認為，1492年哥倫布第一次海外探險時，探險隊所乘坐的三艘船之一的“平塔”號，就是迪戈神父命名的。平塔是當時的葡萄酒計量單位，哥倫布橫渡大西洋時，船上攜帶的部分葡萄酒就來自托羅産區，而且船上酒比水多，因為它更易保存。

　　托羅市名字的由來有多種説法。有專家認為，公元前1世紀左右，古羅馬屋大維統治時期最著名的將軍之一蒂圖·斯塔提留斯·托羅曾在這裡生活，城市因此得名。而根據西班牙皇家語言學院的介紹，西班牙語形容一片平原上孤立的小山為“小山丘”，其發音即為托羅，這個小山丘上的城市就由此得名。

　　法裏尼亞酒莊是托羅知名地理標誌創始酒廠之一，就坐落在托羅這片富饒的土地上，今年正好成立80周年。這個家族酒莊已傳至第三代，現在的管理者們認為，他們的努力、承諾和對葡萄酒的熱情都已融化在每瓶葡萄酒裏。酒莊的葡萄種植園面積達300公頃，一些葡萄藤已有上百年歷史。酒莊每年邀請各地藝術家參加酒標設計比賽，勝出的酒標將被貼在5萬瓶葡萄酒的酒瓶上，這一活動已持續了20多年。

戈雅筆下的小賴子

　　杜埃羅河共有31條支流，有一條支流是托梅斯河。這條河流在西班牙文學史上佔據着一席之地。16世紀中期西班牙出版的中篇小説《托梅斯河上的小拉薩羅》，被認為開創了該國“流浪漢小説”的先河，它也是該國文學“黃金世紀”（西班牙古典文學的黃金時期。始於16世紀初，至17世紀中）的一部傑作，描述了一個窮苦孩子的痛苦遭遇。這部小説作者不詳，中文名被譯成了《小賴子》。

　　西班牙浪漫主義畫派畫家戈雅以這部小説為題材作畫，畫作描繪了小賴子的主人將兩根手指伸進小賴子嘴裏，想取出他偷吃的東西。這幅畫現在被馬德里的一位私人收藏家所收藏。

　　除了托梅斯河，杜埃羅河流經的許多地區都在歷史上留下了自己的印記。西班牙中世紀騎士文學史詩《熙德之歌》，與法國《羅蘭之歌》齊名，描述了騎士熙德的生平。熙德就出生在當時的卡斯蒂利亞王國。在該王國建於15至16世紀的重要商業城市布爾戈斯的熙德廣場上，至今還保留有一座高4米的熙德銅像，戰袍飄起，劍指他征服的城市巴倫西亞。

　　小鎮托德西利亞斯則在地理大發現時代早期扮演了重要角色。1494年6月7日，西班牙和葡萄牙在這裡簽署了瓜分“新世界”的協議《托德西利亞斯條約》。然而，條約忽視了其他歐洲強國的權利，在英格蘭、法蘭西等崛起後，條約遭到抵制，小鎮後來也逐漸衰落。

每個人都有一個酒窖

　　從杜埃羅河的源頭一路向西，記者探訪了沿河岸邊的12個小鎮和11個酒莊，其中有些酒莊歷史長達數百年。

　　小鎮費爾莫塞列依山而建，被看作是杜埃羅河的陽&。小鎮僅有1615人，卻有上千個酒窖，而且所有酒窖的通風和下水系統都相通，有些酒窖還是相連的。古羅馬時期這裡就有葡萄園，到1752年，當地檔案在冊可查的，已有422瓶葡萄酒。

　　位於杜埃羅河中游的佩尼亞菲爾城堡，現在被改造成卡斯蒂利亞-萊昂自治區下屬巴利亞多利德省的葡萄酒博物館。這個中世紀的城堡於1917年被列入西班牙國家歷史紀念建築。城堡像一艘巨輪，建在一座石頭山丘的頂部，城堡內主要陳列該省生産的葡萄酒。

　　西班牙是向中國出口葡萄酒的主要國家之一，每年出口額約為2億歐元。巴利亞多利德省先鋒派酒莊Tr3smano，因有3塊葡萄園而得名，總面積達55公頃。葡萄園裏，還有一棵有着1500年歷史的橄欖樹。這家酒莊就向中國出口葡萄酒，市場部還有一位會説中文的西班牙人，中文名叫小文。新冠肺炎疫情還沒爆發的時候，他每年都會去中國很多次。他&&，“希望疫情趕快結束，我就可以再去中國了。”

　　另一家寶地酒莊，也是向中國出口葡萄酒的主要酒莊之一。該酒莊産的天雅幹紅葡萄酒，曾作為諾貝爾獎頒獎晚宴用酒。

　　“不是所有的河流都歸於大海，杜埃羅河就留在我們的心中。”一路往西的旅程會結束，但當地人對這條賦予他們生命和財富的河流的熱愛令人難忘。

來源：2022年4月20日出版的《環球》雜誌 第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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