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0日，韓國當選總統尹錫悅在首爾的記者會上講話

    如果尹錫悅真能將總統府搬遷，那麼不管今後的歷史評價如何，確實會給韓國政治史上留下一次重大記錄。

文/李成日 編輯/張海鑫

　　3月20日，韓國當選總統尹錫悅舉行總統職務交接委員會挂牌成立後的首次記者會，並發布《青瓦臺總統辦公室搬遷方案》，宣布將會把總統辦公室遷至位于首爾市龍山區的國防部大樓。至于總統官邸，尹錫悅希望從青瓦臺搬出後使用位于漢南洞的公館。如果進展順利，青瓦臺即將結束74年的總統府時代，韓國總統府迎來新的“龍山時代”。

最高權威的象徵與“魔咒”

　　在歷史上，青瓦臺建築群原是高麗王朝離宮。朝鮮王朝建都漢城（今首爾）後，該地作為景福宮（朝鮮王朝時期的正宮）的後園，有時是禦營（國王親自組織的禦林軍）的練武場和科舉場，有時是國王親耕的地方。

　　1910年8月日本軍國主義兼並朝鮮王朝，朝鮮半島變成日本的殖民地。1927年日本殖民者毀掉景福宮後園五雲閣以外的所有建築，建立了朝鮮總督官邸。之後，日本的第7、8、9任朝鮮總督長期佔用了此地。

　　1945年8月日本宣布投降，此地又變成了駐韓美軍司令官霍奇中將的官邸。隨後，1948年8月大韓民國成立，此地被移交給韓國政府，並成為總統官邸，改名為景武臺。此名是由景福宮的“景”字和景福宮北門神武門的“武”字組合而成。韓國首任總統李承晚自1948年8月一直到1960年4月“4·19革命”被迫宣布下野，居住在此地，執政了12年。

　　1960年4月李承晚政權倒臺後，尹潽善當選總統並入住景武臺，他認為景武臺是獨裁統治的象徵，為與美國白宮相對應，改其名為青瓦臺，得名源于其主體建築是由白墻藍瓦所組成，也有人稱其為“藍宮”（Blue House）。

　　自1960年更名之後，尹潽善、樸正熙、崔圭夏、全鬥煥、盧泰愚、金泳三、金大中、盧武鉉、李明博、樸槿惠以及文在寅等共11位韓國總統入住了青瓦臺。現在的青瓦臺，是盧泰愚在任時新建，于1991年完工。

　　回顧此前的多位韓國總統，以首任總統李承晚為開端，他們或亡命海外，或遭遇政變下臺，或鋃鐺入獄，或在巔峰時期被刺殺，因此韓國民間一直有所謂“青瓦臺魔咒”的説法。有人認為青瓦颱風水不好，但也有人不以為然，比如韓國國民力量黨議員洪準杓就認為，“不是建築物的問題，是人的問題。”

總統們的“搬家”夙願

　　尹錫悅承諾給總統府搬家，國防部大樓並非首選之地。他在競選早期承諾，一旦當選總統，將不會在青瓦臺辦公，打算遷往首爾市中心光化門的政府大樓。按他的説法，青瓦臺是韓國“帝王權力”的象徵。

　　那為何又放棄搬遷至光化門，而決定將總統辦公室遷至國防部大樓？尹錫悅解釋稱，搬遷至光化門，安保會給附近民眾造成不便，且不可避免仍將使用青瓦臺內部部分設施，難以兌現全面開放青瓦臺的承諾。而國防部大樓已經配備必要安保，能把給公眾帶來的不便降到最低。尹錫悅表示，做出搬遷決定並不容易，是為了“國家的明天”和更好服務民眾並兌現競選承諾。

　　實際上，總統府搬遷問題並非首次提出。例如，早在金泳三執政時期就已提出過搬遷問題；韓國現任總統文在寅在參加2012年和2017年兩次總統大選時，也曾提出將總統府從青瓦臺遷往光化門的大選承諾，但上任後，因警衛、花費等各種原因未能搬遷。

　　此外，對于青瓦臺的開放，多位總統也屢有動作。金泳三在任時，曾指示準許青瓦臺前道路的通行，而且開放路線也擴大到大庭院前和水宮遺址。2001年11月，金大中將安置朝鮮王朝後宮妃嬪神位的“七宮”也納入旅遊路線。盧武鉉時期，將青瓦臺參觀路線擴大到本館前的綠地園，還開放了景福宮神武門和北岳山的城墻路。文在寅就任後，2017年6月首次全面24小時開放了青瓦臺前面的道路。但搬遷問題一直停滯不前。

　　因此，尹錫悅這次搬遷計劃能否順利實現，將開啟的不僅是總統府的一個新時代，還關係到能否真正解決韓國總統與國民之間的溝通問題。

“搬家”計劃困難重重

　　目前，圍繞總統府的搬遷問題，韓國政界議論紛紛。批評者認為這並不能幫助總統加強與民眾交流，反而造成資源浪費。

　　據總統職務交接委員會估算，搬遷費用將達到496億韓元（約合2.6億元人民幣）。這筆費用需由現任政府制定預算並撥款。青瓦臺3月21日召開國家安全委員會會議，討論尹錫悅的搬遷方案。青瓦臺高級官員樸洙賢在會後説，與會人員認為這一搬遷方案時間倉促、準備不足，可能造成國家安全隱患。樸洙賢説，文在寅政府會把上述意見傳達給當選總統交接團隊。

　　此外，由于費用負擔和時間緊迫等原因，在尹錫悅所在的國民力量黨內部，包括該黨常任顧問李在五等在內的一些保守陣營人士，也憂慮此舉是否操之過急。

　　韓國輿論反對情緒也普遍較高。據韓聯社報道，韓國3月22日的一項民意調查結果顯示，58.1%的受訪者反對尹錫悅將總統府從青瓦臺遷出，讚成者僅佔33.1%。甚至一些沒有得到確認的消息稱，“尹錫悅夫人金建希不喜歡青瓦臺，所以想換到龍山”。盡管國民力量黨議員權性東等公開否認，但圍繞總統府搬遷問題確實有很多傳聞，可能會影響到尹錫悅的支援率。韓國媒體報道稱，“新舊權力矛盾重重，整合國民輿論任重道遠”，擔憂韓國政局出現混亂。

　　尹錫悅表示，他將在5月10日的總統就職儀式結束後前往新辦公室工作，且從同一天開始，青瓦臺全面對公眾開放。目前，離總統就職儀式只剩下一個多月時間，除要考慮國家核心安全設施總統府和國防部能否安全轉移這些實際性問題以外，圍繞總統府的搬遷費用等問題，尹錫悅能否跟現政府和反對黨以及國內輿論進行有效溝通等也是需要解決的問題。盡管如此，如果尹錫悅真能將總統府搬遷，那麼不管今後的歷史評價如何，確實會給韓國政治史上留下一次重大記錄。

　　（作者單位：中國社會科學院亞太與全球戰略研究院）

來源：2022年4月6日出版的《環球》雜志 第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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