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最南部的氣候尚有如此大的差異，我們對春天的耐心也多了幾分。

藺桃

　　韓國最南部的氣候尚有如此大的差異，我們對春天的耐心也多了幾分。

　　“春天來了嗎？春天怎麼還不來？”自從立春吃過了春餅，女兒希蔓就天天追著我問這個問題。然而，還在凍結中、可以滑野冰的溪川，時不時飄落的白雪，還有光禿禿的枝頭，都在提示著，春的腳步尚遠。女兒甚至問，是不是首爾的冬天太貪玩了，不願離開，想要霸佔一個又一個季節。

　　元宵節前，我們一家飛去濟州島遊玩。沒想到在民宿的門口，就偶遇了一樹盛放的白梅。“看見了嗎？春天來了。”女兒歡快地圍著民宿周邊跑來跑去，還在屋檐下發現了已經開放的油菜花、三色堇和水仙花。在島上最東邊的城山日出峰景點附近，我們路過了一大片油菜花田。計程車司機説，這片油菜花每年開得最早，其他區域的油菜花往往要晚十天半個月才陸續開放。韓國最南部的氣候尚有如此大的差異，我們對春天的耐心也多了幾分。

　　2月的最後一天，陽光正好，天氣也回暖。雖然枝頭沒有冒出半點新綠，但還是能明顯感覺到，春天在路上了。去家附近的安陽川公園，沿著水邊生態迴圈路散步，迎面而來的不再是凜冽的北風，而是“吹面不寒楊柳風”。雨水時節還被一場鵝毛大雪覆蓋的冰面，已經冰雪消融。綠頭鴨、白鷺、灰鷺、顏色各異的鴿子在河川中央或嬉戲或漫步，時不時鑽進或衝進水裏覓食。麻雀撲進草叢，鴿子們受了驚，成群掠過水面，喜鵲銜草飛上一旁的高樹築巢。

　　出來散步、健走的市民絡繹不絕。有好幾人低著頭在看似枯草一片的路邊尋覓；有位大姐握著一根小樹枝在挖野菜，一問果然是薺菜。我們多年在美國佛羅裏達州的春日挖野菜，每年此時節那裏的薺菜已顯老，但首爾的薺菜才剛冒頭，呈現出以往不曾見過的紫紅色。

　　薺菜的英文名叫shepherd's purse，意為牧羊人的錢包，因其三角形種子形似錢包而得名。佛羅裏達本地朋友説他們會在做燉菜的時候加一點，幾乎所有野菜都可以這樣吃。在韓國，薺菜較傳統的做法是放在大醬湯裏，連根一起煮，香氣更濃鬱也更好吃。另有一種傳統做法，也是連根一起，汆燙後和辣椒粉、芝麻、香油一起拌勻，做成涼拌薺菜。

　　走在生態迴圈路上，發現路邊標識了很多鳥類、魚類、昆蟲、花草植物的名稱，還配有照片，可以讓人邊走邊觀察。我們一家三口決定來個“一分鐘自然觀察”，看看在同一個場景下，每個人感受到的自然有哪些異同。

　　隔著行道樹和綠化帶望向川面，先生慶明專注地盯著野鴨鳧水，發現它們游水的姿態不同，大部分鴨子呈三角狀陣形前進；女兒看到冰慢慢融化，有一只小鴨子從消融的冰塊中遊過去，把頭鑽進水裏翹起屁股覓食；我看到春光灑在粼粼的川面上，一時水被風吹皺，點點星芒就落滿了河川，這時周邊窸窸窣窣的人聲、風聲、遠處的鐵軌聲，甚至枝頭落葉飄下的聲音，倣佛在一起唱和，奏出一首春天的變奏曲。

　　安陽川邊運動場上，賽車手沿著自行車道如疾風般嗖嗖地駛過，籃球場上的年輕人正揮灑著汗水，家長們則帶著孩子踩滑板、玩輪滑，也有三兩家庭扎了帳篷，在草地上鋪上野餐墊，邊喝咖啡邊聊天……明明草木尚未萌動，枝葉枯黃，卻顯出一片草長鶯飛的勃勃生機。春的腳步如此近，倣佛一眨眼就能看到真正的春暖花開。

來源：2022年3月9日出版的《環球》雜志 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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