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7日，在羅馬尼亞首都布加勒斯特，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中）與羅馬尼亞總統約翰尼斯（左）、

總理克楚（右）向媒體展示羅馬尼亞經濟復蘇計劃文本

　　以歐盟為主體發行大量主權綠色債券，並得到國際金融市場廣泛接納認購，間接讓國際社會承認歐盟的“綠色標準”，即所謂歐盟掌握“什麼是綠色債券（項目）”“哪些算綠色債券（項目）”的國際話語權。

楊成玉 程子航

　　一個月前，歐盟成功發行首批120億歐元的主權綠色債券，超額認購高達10倍以上，獲市場熱捧。

　　作為2020年7500億歐元“下一代歐盟”復蘇基金的重要融資方式，歐盟計劃至2026年底發行共計2500億歐元主權綠色債券，為復蘇基金籌集約30%的資金，並以捐贈和低息貸款的形式流向27個成員國，專用于為綠色項目提供資金支援。

　　此舉將助力歐盟成為全球綠色債券最大發行方，進一步夯實其在全球綠色發展領域的規則標準制定權，在全球應對氣候變化、綠色轉型中繼續發揮引領作用。

全球資本市場的“明星産品”

　　綠色債券通常是指募集資金用于支援綠色項目的債券，具有融資成本低、流動性好、市場認購意願足、投資者多元、發行溢價高等優勢，能夠為綠色技術創新、綠色項目投資、綠色産業轉型提供資金支援。隨著綠色發展日益成為全球性戰略大勢，綠色債券的規模化發行，對助力實現碳達峰碳中和目標具有重大意義。

　　2007年，歐洲投資銀行發行了全球第一只綠色債券，自此以來，綠色債券便乘著應對氣候變化、全球綠色發展的“東風”，發行規模增長驚人，已成為全球資本市場的“明星産品”。

　　根據彭博社統計，截至2020年，全球綠色債券發行規模已突破1萬億美元大關，特別是今年上半年，發行規模再創歷史新高，美國、德國、法國、中國的發行額分別達到375.9億美元、290.9億美元、236.8億美元以及219.7億美元，組成全球第一梯隊，也客觀反映出以綠色債券為代表的綠色金融，日益成為中美歐綠色競合的重要“戰場”。

　　為配合此次綠色債券的發行，自今年上半年以來，歐盟委員會密集出臺可持續金融分類方案——氣候授權法案、綠色債券框架、綠色債券投資準則等規則標準，為綠色債券、綠色項目的界定提供政策指導，進一步加強了綠色債券所籌資金的規范性管理。

　　一方面，鼓勵資金投資于綠色轉型研究和創新、支援綠色轉型數字技術、能源效率、清潔能源和網絡、適應氣候變化、水和廢物管理、清潔運輸和基礎設施、自然保護、保護生物多樣性等9個類別的綠色項目。

　　另一方面，設立綠色債券的收益使用、支出評估、收益管理以及環境影響報告等強制性要求，確保綠色債券用于“綠色目標”，謹防“洗綠”風險，保障綠色投資的“多向透明”。

　　與此同時，借助綠色債券發行和相關框架標準出臺，歐盟進一步規范了綠色分類標準、篩選門檻和評估方法，為引導和促進資金對綠色領域投入指明方向，同時也為政策制定和金融監管機構提供了有效政策工具。

助力歐盟掌握“綠色標準”話語權

　　長期以來，歐盟一直在全球應對氣候變化中發揮著先鋒作用。歐盟于去年5月推出的復蘇基金計劃，明確了以疫後經濟復蘇為契機，推進全面綠色轉型的決心。

　　而資金缺口是歐盟實現綠色轉型的最大難題。歐盟此次發行主權綠色債券，就旨在運用金融工具引導資金投向，切實縮小《巴黎協定》簽訂以來歐洲“氣候雄心”和實體經濟投資之間的差距。

　　借助綠色債券，歐盟將樹立其在國際綠色金融市場中的標誌性作用——一方面吸引和引導更多公共資金、私人資金進入綠色發展領域；另一方面將高評級和流動性兼具的綠色資産引入市場，構建多樣化的綠色投資組合，進而推動綠色投資的良性迴圈。如今，圍繞綠色轉型的發展理念在歐洲深入人心，歐盟也提出將不少于37%的復蘇基金資金用于綠色轉型的“硬性約束”。

　　當前，歐盟新能源、可持續農業、氫能源、核聚變等低碳技術創新已走在全球前列，“可再生能源+能源儲介+終端應用”的“零碳”綠色産業鏈體係已現雛形。此次歐盟通過史上最大規模綠色債券的發行，無疑將進一步支援其綠色技術創新投入和綠色産業鏈塑造，對其綠色轉型起到積極的推動作用。

　　在綠色科技創新領域，通過“地平線歐洲”、創新基金等機制，支援智能電網、電力存儲、可再生能源、可持續農業、清潔高效能源、智能綠色交通運輸、碳捕集與封存等低碳技術的迭代與創新。

　　在綠色産業鏈領域，實現可再生能源與産業技術整合，打造零碳能源體係和産業新業態，實現“零碳”綠色産業鏈閉環。

　　更進一步看，此舉或將在顯著促進全球綠色投資的同時，進一步擴大歐盟綠色發展的標準、規則、産業、技術及市場優勢，進而引發各國戰略焦慮，綠色發展迫切性陡增，激起全球綠色投資的新一輪熱潮。

　　截至目前，全球已有24個經濟體發行了主權綠色債券，總規模接近1000億美元。計劃發行的2500億歐元歐盟主權綠色債券，無疑將在助力歐盟成為全球綠色債券最大發行方的同時，奠定其在國際綠色債券領域的“絕對”話語權地位。

　　該操作背後的邏輯在于，以歐盟為主體發行大量主權綠色債券，並得到國際金融市場廣泛接納認購，間接讓國際社會承認歐盟的“綠色標準”，即所謂歐盟掌握“什麼是綠色債券（項目）”“哪些算綠色債券（項目）”的國際話語權。

中歐綠色債券合作可期

　　迄今為止，中國綠色債券發行規模接近1萬億元人民幣，在全球名列前茅，但主要是政策性銀行發行的準主權債、地方債以及企業債，與近年來德國、法國、西班牙等歐盟成員國以及此次以歐盟為主體發行的主權綠色債券相比，還存在一定差距。

　　客觀上看，中國適時推出主權綠色債券不僅能夠豐富綠色債券和國債品種，還可以擴大綠色金融市場規模，增加綠色金融産品供給，是彰顯應對氣候變化決心、健全多層次綠色金融市場體係、吸引更多境外投資者等的有力舉措。以打造中歐綠色合作夥伴為契機，中歐在綠色債券領域合作前景廣闊，也是中國加強綠色金融標準進一步與國際對接，提高在全球綠色治理中國際地位和話語權的務實之舉。

　　未來，中歐綠色債券的合作，可利用已有的中歐環境與氣候等高層對話機制，推動中國金融機構赴歐積極認購歐盟綠色債券，適時赴歐發行中國綠色主權債券，積極落實《中歐綠色金融共同分類目錄》；多措並舉，加強中歐在綠色技術創新、綠色産業鏈、綠色金融標準等領域的務實合作，形成中歐綠色發展“利益捆綁”的有利局面，共同促進中歐成為應對氣候變化、推動全球綠色轉型的堅實力量。

　　（楊成玉係中國社會科學院歐洲研究所副研究員；程子航係中國光大銀行盧森堡分行資深業務經理）

來源：2021年12月1日出版的《環球》雜志 第2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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