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8日,人們行走在阿富汗喀布爾街
人們注意到,重新回來的阿富汗塔利班正對世界展現與20年前不一樣的姿態。
朱兆一
在塔利班進入阿富汗首都喀布爾的前一天,這座城市陷入了混亂:數千人急著趕往機場,希望坐上逃離這個國家的最後一趟航班,因為塞車,很多人直接把車和行李扔在半路,徒步走向機場;城內的銀行和提款機前站滿了焦急的人群,他們急切要把自己不多的存款取出來;辦理各國簽證的中介機構門前,也被擠得水泄不通,簽證辦理費用一再被抬高,也沒有勸退這些焦急等待的人們。
因為他們覺得,美國人走了,塔利班來了,生活不會再一樣了。
執政的考驗
美軍還沒有正式撤離時,塔利班就已經率先拿下了阿富汗南部各省,並在8月初美軍正式撤離開始後,以雷霆之勢在10多天時間內佔據了該國境內90%的領土,推進速度讓人咋舌。
塔利班一改過去不與西方媒體接觸的習慣,主動與西方主流媒體取得聯繫,通過BBC和CNN向全世界喊話:整個阿富汗的民眾都不用擔心,不但所有人的資産與性命都將被尊重,婦女的合法權益也會得到保障。塔利班發言人強調,不希望任何民眾離開阿富汗,所有人都應該留下來重建被戰爭破壞的家園。8月17日,塔利班文化委員會成員薩曼加尼通過全國廣播,聲稱將對所有人進行大赦,任何人無需擔心因為曾經和英美合作而遭到塔利班的清算。
顯然,塔利班此次表現出了與1996年首次執政時期的巨大不同,但並非全都割裂。阿塔最高領導人阿洪扎達已明確表示,要重建一個普什圖人佔主導地位的伊斯蘭宗教國家,以伊斯蘭法學的哈納菲學派為指導思想,通過嚴格解釋伊斯蘭教法進行全國統治。另一方面,塔利班內部不少高層人物認為,阿富汗現有的憲法可以繼續沿用作為新國家的執政基礎,因為他們對前政府的反對是宗教性質的,而不是政治性質的。
從國家的政治生活層面而言,塔利班將不會進行西方意義上的選舉。塔利班領導層將組成阿富汗的伊斯蘭委員會,由該委員會選舉出擔任政府首腦的總統;塔利班最高領導人將直接指定宗教人士行使司法權。
如果按照塔利班的現有治理理念來推斷,他們在阿富汗掌權的目的是通過統治阿富汗來施行理想化的伊斯蘭教,而不是以伊斯蘭教作為手段發展一個現代化國家。但這次或許有所改變。人們看到,重新回來的塔利班正對世界展現與20年前不一樣的姿態,比如,最近一直在接觸可以為他們提供幫助的國家,包括中國和俄羅斯等,進入喀布爾後其發言人承諾,將確保駐阿外國使館、國際機構、各國外交人員的安全,不允許任何勢力利用阿富汗侵擾各國,以及在國內對曾經為西方工作的阿富汗人“大赦”,宣布將在伊斯蘭教法的框架內維護婦女的權利等等。
不過,具體會怎樣仍待觀察。來自巴基斯坦的新聞記者和暢銷書作家拉希德就認為:“年輕的指揮官更加極端伊斯蘭化而且激進,他們甚至為自己對待婦女和限制普通人接受世俗教育的方式感到自豪。這真的是一個巨大的悲劇。”如果真如拉希德所言,那現在塔利班宣稱要創建一個包容性政府的對外宣言,就成了平息民怨的權宜之計。
人道主義危機能否避免?
8月16日下午,聯合國安理會發表聲明,呼吁塔利班新政府要具有包容性,讓婦女能夠平等參與社會建設;呼吁立即結束阿富汗的暴力,恢復國土安全和憲法秩序,並進行緊急會談來解決該國目前的權力危機,通過各方談判達成和平解決方案。聯合國秘書長古特雷斯在單獨講話中還呼吁所有國家主動接收來自阿富汗的難民。
阿富汗的財政收入中,有超過一半來自美國的撥款,還有很大一部分來自英國、德國以及歐洲其他發達國家。其中,德國是僅次于英美的對阿富汗援助第三大國,每年的援助金額在2億~2.5億歐元之間,但是德國已經決定暫停援助。其他國家,比如瑞典、挪威等國也都暫停援助並對塔利班持觀望態度。英國外交大臣拉布表示,願意將對阿富汗的人道主義援助增加10%,但他們要求資金的使用必須完全掌握在英國人自己手裏。
阿富汗塔利班的運營資金中80%來自其在阿富汗治理轄區內的徵稅,另有約9%來自于南部省份尼姆魯茲的鴉片和非法毒品交易。在戰鬥基本結束且民兵武器上繳工作告一段落以後,塔利班能否盡快在全國鋪開徵稅網絡來獲得政府運營收入,成為阿富汗避免陷入人道主義危機的重要一環。
(作者單位:對外經濟貿易大學國際經濟研究院)
來源:2021年8月25日出版的《環球》雜志 第1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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