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精華、漱口水、洗發露，到糖果、口服液，再到口罩、面巾紙……市面上添加透明質酸的産品種類越來越多，在這一賽道中角逐的企業也愈來愈多。

  “世界玻尿酸看中國，中國玻尿酸看山東”。山東作為全球玻尿酸産業的龍頭區域，醫藥、美粧行業以外的玻尿酸産品頻頻從這裏産出。

  駐扎在山東的華熙生物、福瑞達等公司向市場喊話“萬物皆可透明質酸”的同時，也讓資本的目光在這裏聚焦。

  在6月2日—4日舉行的中國（濟南）透明質酸産業大會（以下簡稱透明質酸産業大會）上，“世界透明質酸谷”項目揭幕，具有萬億級綜合效益的透明質酸産業集群將在濟南形成。同時，國內首個專注于合成生物的産業基金也在此應運而生。

  雖然有政策和資本的“加持”，但爭議和質疑聲在這一領域從未消停。萬物皆可透明質酸嗎？這一産業將奔向何方？

  某透明質酸産品。（圖片由攝圖網提供）

  透明質酸頻頻跨界

  目前，全球四成以上透明質酸産自山東。濟南市委副書記、市長于海田在透明質酸産業大會上介紹説，山東濟南是世界最大的透明質酸原料生産基地，其年銷量佔全球市場份額的40%以上、全國市場份額的70%以上。

  透明質酸，俗稱玻尿酸，是由D-葡萄糖醛酸和N-乙酰氨基葡萄糖以糖苷鍵交替連接而成的一種線性多聚糖，因具備強鎖水性、潤滑性、黏彈性等特點，而被應用于醫療醫藥、日化産品、食品添加、寵物食品/用品等多領域。

  透明質酸因被應用在醫藥、化粧品領域而被公眾所熟知，如治療關節炎的注射液、人工淚液，以及完美日記粉底液、潤百顏精華液、碧柔防曬等。近幾年，山東的龍頭企業頻頻嘗試讓透明質酸“跨界”，其中在將其用作食品原料方面廣受爭議。

  研究機構弗若斯特沙利文數據顯示，在透明質酸行業，華熙生物2021年以佔全球原料市場銷量44%的成績，穩坐國內透明質酸行業的“第一把交椅”。該公司也推出了功能食品品牌“黑零”、透明質酸果飲品牌“休想角落”等。另一家龍頭企業福瑞達也推出了口服透明質酸“玻小酸”“天姿玉琢”等産品。

  “有越來越多的企業在産品的形態上打破常規。”益普索集團研究總監汪菲菲表示，“除了傳統的醫美賽道外，我們預計，透明質酸在食品級賽道會有百億級的規模。市面上已經出現了很多含有透明質酸的産品創新，如啤酒、冰淇淋、茶等。”

  萬物皆可“透明質酸”嗎？

  透明質酸的“跨界”不只是在食品領域。以華熙生物為例，其與牙膏品牌冰泉合作生産玻尿酸牙膏，與寵物食品WOMO合作生産玻尿酸貓條，與中順潔柔合作生産玻尿酸保濕紙巾。華熙生物董事長趙燕將其所説的“萬物皆可透明質酸”落實到了方方面面。

  “我們説，透明質酸是可以添加進我們生活中方方面面的物質，這是形容詞。” 趙燕向中國商報記者開玩笑説，“並不是説石頭裏也可以添加透明質酸，這不現實。”

  “透明質酸是水溶性的。”趙燕舉例説，“將透明質酸添加到不同的物質中，需要有不同的技術來支撐。像添加進紙巾、貼身衣物，是為了增加柔軟度、彈性。現在的問題是，如何能讓透明質酸在紙巾、衣服上保持住。如在衣服中添加了透明質酸，我們希望洗20次衣服後，這件衣服還能保持透明質酸原有濃度的80%，這是我們正在與紡織研究院合作探討的事情。”

  值得關注的是，目前透明質酸的應用范圍主要為醫藥、日化産品、食品及寵物四大領域，前兩者應用較成熟，後兩者應用仍在初級階段。除這四大領域外，透明質酸在其他領域的應用目前仍沒有相關部門給出明確的指導意見及標準。

  透明質酸的應用空間有望繼續拓寬嗎？“透明質酸作為功能性食品的添加物，還處在剛剛起步階段。”哈佛歸國專家、消化道黏膜免疫領域專家石海寧告訴記者，“盡管有多項研究已經證明透明質酸可以被添加到食品中，但是後續這一領域都要基于更深的基礎、應用研究，我們才能利用透明質酸開發出新的産品來。”

  中國生物發酵産業協會副理事長、華熙生物首席科學家郭學平表示，也許未來透明質酸及衍生物可以成為3D列印的材料，在再生醫學領域被大范圍應用。

  食品添加會成為 “突破口”嗎？

  透明質酸放在食品裏是“智商稅”嗎？

  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藥物制劑技術研究與評價重點實驗室主任、山東大學藥品監管科學研究院副院長臧恒昌表示，口服高分子量的透明質酸，約76.5%經肝臟代謝後會變成能量被消耗掉，約8.8%則被輸送到了各個組織器官發揮生物作用。口服的透明質酸可以在保護胃腸道健康、護眼、緩解骨關節炎、改善皮膚功效等方面發揮功能作用。

  中國食品發酵工業研究院副院長兼標準數字化研究發展部主任郭新光也表示：“我們正在嘗試食品中的檢測方法，包括將透明質酸加到産品當中如何檢測、含量怎麼保證等。”

  如何評價在食品中添加透明質酸有沒有效果？華熙生物功能食品基礎研究中心張天萌向中國商報記者解釋説：“功能性食品的測試分為三塊，即細胞實驗、動物實驗和臨床試驗。需要向消費者解釋透明質酸添加在其中的原理、食用後給身體帶來的反應，我們也會及時向外界披露一些臨床上的數據。單就零食來説，將透明質酸添加在食品中更像是一種膳食補充劑，類似于VC。”

  早在2008年，我國就批準透明質酸可用作保健食品原料；2018年，我國批準透明質酸可用于犬、貓食品的添加劑；2020年，我國已通過透明質酸作為普通食品添加劑的技術審查。

  “我們預計三年內我國醫藥級的透明質酸終端産品市場復合率增長將保持在10%以上，日化級的終端産品的增速為7.6%，食品級的終端産品市場增速將達到7%。”濟南高新區黨工委副書記、管委會常務副主任任廣鋒在透明質酸産業大會上説。

  透明質酸＝高價？

  貼上透明質酸標簽的産品價格就貴？

  記者在電商平臺搜索發現，漢口二廠旗下玻尿酸氣泡水單瓶價格超過10元，湯臣倍健膠原蛋白玻尿酸口服液10瓶/盒的價格超過400元，貝歐寶的透明質酸鈉軟糖18粒/盒的售價超過30元，每一顆糖的價格超過2元。

  在透明質酸産業大會現場，有參會企業對記者表示，透明質酸在醫療、化粧品應用中已有規模，對于企業來説，應用規模大，有更多的企業去研究透明質酸，其産量提高之後成本自然就低了。但在食品領域，透明質酸仍在小范圍內應用，與一般食品原料相比，其價格確實較高。

  市場仍存在不規范現象。四川大學華西公共衛生學院營養與食品衛生學係教授張立實表示，有一些不規范的企業，尤其是有些經銷商做了很多誇大宣傳。這種宣傳會給透明質酸帶來不利影響，我們希望業界能正確科普透明質酸知識，讓消費者能夠正確認識它的應用。

  根據弗若斯特沙利文報告，透明質酸原材料的平均價格已由2017年的210元/克，逐漸降至2021年的124元/克。在醫美行業，國內基于透明質酸的皮膚填充劑的平均出廠價已從2018年的每瓶約1557元降至2021年的每瓶1111元。

  “産品的廣泛應用跟科技創新程度緊密相關。”中國工程院院士、江南大學教授陳堅對記者表示，“大家最早做透明質酸産品時，公斤級透明質酸原材料的市場售價達到數萬元，價格的昂貴限制了它的應用范圍，像加了透明質酸的紙售價就很貴，市場難以接受。但是隨著技術的不斷創新，透明質酸産業規模大了，成本有所下降，應用面擴大，這種規律是明顯的。”

  透明質酸産品售價高的局面有望被打破。“當透明質酸價格較高時，應用面較窄。如今，大家都在利用技術實現透明質酸的規模化生産，把成本降了下來。對于企業來説，此後，透明質酸的應用能夠再度擴展，終端産品的價格也更容易被大眾接受。”趙燕説。

  “單一的透明質酸添加無法為産品帶來明顯溢價。”君泰藥業相關負責人向記者表示，“業界都在想辦法尋找降低原材料價格的方法，不少企業試圖通過降成本而將終端産品的價格降下來。”（記者 馬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