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西寧5月29日電（記者王梓涵、陳傑）清晨7點半，青海格爾木的天空已泛起魚肚白。在中國郵政集團有限公司格爾木市分公司的郵件分揀大院，一輛郵車停在出口處。

  賀生元穿着工作服，臉曬得黝黑，他探出車窗外對記者説，“上車吧，坐副駕！”

  43歲的賀生元是中國郵政集團有限公司格爾木市分公司的一名鄉郵投遞員。2009年，格爾木至唐古拉山鎮的郵路開通，途經五道梁、可可西裏等“生命禁區”，平均海拔超過4500米。

  5月28日，賀生元在出發前為車輛加油。新華社記者 陳傑 攝

  從皮卡車到麵包車，再到如今載重5噸的廂式貨車，16年來，賀生元是接力“鴻雁天路”，服務沿線軍民的第四位投遞員。

  “車廂裏有將近600件包裹，還有近3000份報紙。”一邊發動車子，賀生元一邊介紹，這些快遞和報紙每週送一次，一次送一週的量，要在一天內送到格爾木至唐古拉山鎮沿途的23個投遞點。

  郵車駛出格爾木市區，駛上青藏公路。車窗外，公路像一條黑色的絲帶，蜿蜒伸向遠方，遠處雪山的輪廓在晨光照耀下，漸漸清晰。

  5月28日，賀生元正在行駛過程中。新華社記者 王梓涵 攝

  這份寧靜在車子駛上碎石路後戛然而止。

  “4月底109國道開始修路，現在要多花4到5個小時。”賀生元半開玩笑地説，“常年走這條線的司機很少得腎結石，因為路實在太顛了，把結石都顛碎了。”

  話音剛落，手機響了。“賀師傅，到哪了？路好走不？”五道梁的一個“老朋友”問。

  他瞇着眼看了看滿是坑洼的路：“剛過納赤&，路況好下午4點能到五道梁，堵車就難説了。”

  郵車繼續走走停停，向唐古拉山鎮駛去。

  下午2點，車停在崑崙山下的一處投遞點。賀生元對着半山腰“滴滴滴”按了三下喇叭，不一會兒，兩個小夥小跑着下來。“以前他們叫我‘郵政師傅’，現在都喊‘賀老哥’，這三聲喇叭，就是我們的暗號。”他笑着説。

  午後的陽光變得刺眼，車窗外就是可可西裏無人區，荒原一片金黃。當郵車到達海拔4768米的崑崙山口索南達傑烈士紀念碑前，記者太陽穴一陣疼痛，呼吸也越來越急促，伸手摸索背包裏的氧氣瓶。

  5月28日，賀生元駕駛的郵車行駛在青藏公路上（無人機照片）。新華社記者 陳傑 攝

  瞥見這一幕，賀生元伸手從車門側袋裏掏出一瓶葡萄糖口服液：“先喝這個，比氧氣瓶管用。”他又補充道，有次看到一輛車停在路邊，司機臉色發青，我下車遞給了他一塊巧克力，吃完他就緩過來了，“現在車上常備着葡萄糖等物資，説不定能幫上別人。”

  晚上9點，郵車距離唐古拉山鎮30公里處遭遇堵車。賀生元卻神色自若，不慌不忙地給家裏打了個電話，又看了會兒新聞。“堵車對我來説，反而是能喘口氣的時候。”賀生元説。

  四十分鐘後，停滯的車流終於動了。

  夜幕深沉，唐古拉山鎮長江一號郵局的紅色外墻在夜色中浮現，幾名工作人員早已在門口等候。

  賀生元熟練地卸下200多件快遞，等車上全部的貨卸完，已是凌晨一點半。休息6小時後，賀生元將去各個投遞點裝上郵件，帶走垃圾，踏上返程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