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新闻>动态新闻

《绿皮书》:一本关于认同与和解的旅行指南

时间:2019年03月18日 来源:《中国艺术报》 作者:景向南
0

电影《绿皮书》剧照

  在第91届奥斯卡金像奖的角逐中,兼具政治性和娱乐性的公路喜剧《绿皮书》打败了以黑人为主角的超级英雄片《黑豹》以及黑人导演斯派克·李执导的《黑色党徒》,一举拿下最佳影片、最佳男配角和最佳原创剧本奖,成为此届奥斯卡的闪耀明星。不久前,《绿皮书》正式登陆国内影院,上座率一直不错,票房已超过3亿元。这部讲述“黑人钢琴家”与“白人司机”建立友谊的故事,以平缓温情的节奏,带领观众走过了一段美好的电影旅途。

  讲述不同种族人群的友谊与感情的影片在世界电影中屡有佳作。上世纪80年代最经典的代表作《为黛西小姐开车》曾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该片曾获得第62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影片奖,白人老太太黛西与黑人司机霍克的友情为隔膜的种族关系投下一束温暖的阳光;同样,2011年的法国电影《触不可及》也因为讲述残疾白人富豪与黑人陪护之间真诚友情的故事而备受好评,在欧洲多次获奖。两部影片都以生活化的表现方式讲述了人们如何跨越种族、阶层、性格差异,最终将偏见化解于无形的温馨故事,让观众在不同寻常的人际交往中体会人性的温暖与善良。

  与这两部电影不同的是,《绿皮书》在人物设置上不落俗套,进行了大胆的颠覆性设置。编导对片中的人物地位和肤色进行了错位搭配,跳出了人们固有的种族刻板印象。黑人谢利博士是纽约著名的音乐家,而白人托尼是一位地位卑微的“混混”,这样的错位搭配在影片一开始就打破了观众的预期,带来心理上的震动。围绕种族身份的设定,影片展开了对个人身份认同的探索。影片以“双男主”的设置,讲述两个人面临的不同的身份认同问题:当汽车在路上抛锚,谢利下车看到在田间劳作的黑人,彼此的对视突显了他与黑人族群之间的差异;而身为白人的托尼在美国白人警察看来,似乎又白得不够纯粹,是“半个黑鬼”。正是经历了这样的挫折,托尼亲身体验到种族偏见,并一步步理解谢利的困境。两个不同的人在路上目睹和经历了诸多不公平待遇后,一起在思想和意识上发生改变。

  谢利博士最终走出了种族身份的两难困境,尝试着融入族群、融入社会,走出自我封闭的状态。谢利博士从一开始奢侈的办公室、高高在上的“宝座”、夸张的象牙工艺品、豪华的汽车和斯坦威钢琴到最后的“与民同乐”,吃炸鸡、进入黑人酒吧、自己开车、弹奏破旧钢琴,他一步步卸下身份的“盔甲”和疏离他人的防备心态,与自己的肤色、过去,与“自己不够黑也不够白、甚至不够男人”的身份,达成心理上的和解。而习惯了用拳头解决问题的白人托尼也在这趟旅程中放下偏见,在见识了白人上层社会的虚伪势利姿态后,热情地张开自己的臂膀,真心实意地接纳这位进不了白人世界、也无法融入黑人世界的孤独的钢琴家朋友。两人在为期八周的相处中逐渐接纳彼此,谢利博士接纳了黑人文化、底层文化,而托尼则受到高雅的文学艺术的熏陶,变得宽容和善。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美国经历了没有枪林弹雨的另一种战争,即种族之间、身份之间、性别之间一场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这一时期的美国在政治、经济、种族、社会形态等方面充满了激烈的冲突。在这些冲突中,身为底层、黑人、女性的边缘人都开始形成明确的身份意识,在20世纪的政治认同的转型过程中,受压迫的群体开始关注自己的“主体地位”时,任何外在的联合、共同愿景都会出现缝隙,身份政治逐渐转向独特的历史、文化和边缘化群体的意识,这些群体一直努力在美国文化的大熔炉中保持自身的独特性。这就解释了为什么谢利放弃在纽约安全且高薪的演出,一定要去南部——这个极其容易令自己深陷麻烦的地方进行巡演。这是对传统政治“种族隔离”的批判,希望社会对“被压迫者”予以尊重和承认,以推动更加开放多元的政治民主,将这个社会努力塑造成人们理想中的样子。

  在叙事上,导演进行了铺垫,将两人的性格特点精心、细腻地呈现在观众眼前。托尼放荡不羁,习惯用拳头解决问题,认为给妻子写信“很丢人”;在旅途中只因为谢利让他灭掉香烟,就把妻子为谢利准备的三明治吃掉;路上随时停车,在路边解手;在加油站“顺手捡走”宝石……谢利博士是个音乐天才,从小学习钢琴,成为第一个进入列宁格勒音乐学院的黑人学生;他没有听过爵士乐,只弹奏斯坦威钢琴;没有吃过炸鸡,每晚要喝威士忌……但两人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相处后,各自都有了变化:托尼在谢利的指导下,给妻子写出情意绵绵的信;跟阻止谢利进入餐厅的管家礼貌交涉;在家人称呼谢利为“黑鬼”时及时制止……而谢利同样也接受了另一个自己:尝试用手抓着吃炸鸡,把骨头扔向窗外;在黑人酒吧弹奏破旧钢琴……电影运用准确的细节描写表达主题。当谢利受邀来演奏时,管家前一秒还是客气地同他交谈,后一秒却让他在一个狭小黑暗的储藏室里歇脚;和托尼一起去购买西装时,服装店老板不愿意把衣服拿去让他试穿;不能使用屋子里的洗手间,要到院子里的小木棚方便……面对种种区别对待,谢利总是回以一个礼貌性的微笑,甚至不愿意做任何过多的争辩。可正是在这样一次旅程中,谢利鼓起勇气重塑了自己的身份:当他走进黑人酒吧表演,当他弹奏着不是斯坦威的普通钢琴,当灯光洒在他舞动的手指上时,当酒吧里所有的人都放下酒杯目不转睛地欣赏着他的演奏,这是他整个南部巡演中高光的时刻,也是最自信的时刻,此时他真正冲破了所有的束缚和眼光,接受了自己。

(编辑:王渝)
会员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