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邂逅周巍峙

时间:2009年11月12日 来源:文汇读书周报 作者:钱汉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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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癸未岁尾,我出差京畿,在中国作协书记处与高洪波兄品茗聊叙,笑谈间,兴匆匆走进一位慈眉善目的长者,司机提着几包书跟在后头。见了洪波兄长者高兴地说:“关露的书终于出了,今天带一部分来,让中国作协的同志看看。”洪波兄立即起身向我介绍道: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中国文联主席周巍峙先生,同时也将我介绍给他。

  听到周巍峙先生的大名,我耳边立即响起了威武雄壮的《中国人民志愿军战歌》。“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野绿江……”它的每一个音符都是那么紧凑而又干脆有力,是一首最典型的用音乐来鼓舞士气的经典战歌。歌曲悲壮的旋律是周老谱写的,他将所有的情感都汇聚到一块,给人民志愿军战士以必胜的信心。这首歌唱出了志愿军广大指战员“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决心和心声,一出来便传唱南北,直至今天,仍为大家所喜爱。它是继《义勇军进行曲》之后,又一首激发中国军民斗志的优秀战斗歌曲。

  当时年届88高龄的周老步履稳健,思维敏捷,动作利索,进屋后,他便忙着亲手拆开书包纸,取出浅绿色封面的《关露诗文选》,分别送给我和洪波兄,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他说:“经过漫长的20年岁月,《关露诗文选》终于出版了,我也总算完成了多年的心愿。”

  说着,周老便哼起了电影《十字街头》的主题歌:“春天里来百花香,朗里格朗里格朗里格朗,和暖的太阳天空照,照到了我的破衣裳……”这首歌的歌词就是“左联”时期非常活跃的女作家关露写的。这首歌至今仍为大众所传诵咏唱,但人们对女作家关露似乎知道得并不多。周老一边喝茶,一边打开了话匣:“关露不仅是一位作家,同时又是对党的事业做出了特殊贡献的职业革命家。30年代初关露就在上海从事工人运动,她坚定、积极、勇敢,用诗歌作为反帝反封建的武器,并以此促进诗歌大众化,受到大家尊重。她是1932年加入中国共产党的。1933年丁玲被国民党秘密绑架,周扬继丁玲之后担任‘左联’党团书记,关露接替丁玲负责创作委员会工作,推动革命文艺为大众服务。抗日战争时期,关露受党的派遣,打进敌人心脏,在潘汉年的直接领导下,进入敌人特务机关工作。潘汉年嘱咐关露道:‘千万要注意,你在那儿只能用耳朵和眼睛,你可不要用嘴巴。’又说:‘今后要有人说你是汉奸了,你可不能辩护。要是辩护,就糟了。’关露连连点头说:‘我不辩护。’她做策反工作,不顾个人安危,忍受朋友们的误解,出生入死,为革命事业做出了重要的贡献。”

  “解放后,她却由于这一段历史,两次被投进监狱。长期的监狱生活,损害了她的健康,病魔夺去了她的记忆力。1982年初,中共中央组织部作出了平反决定,同年12月5日她带着无尽的遗憾永远离开了我们。”

  周老滔滔不绝,谈锋颇健,还嘱我回沪后认真读一读这位前辈作家的作品,我一口答应了。我不仅感动于周老、关露他们那代人真诚地追求理想,为革命不懈奋斗的精神,更感慨于周老对战友的一片赤诚。一位身居高位的长者,心里满怀的是对战友的怀想,以及要为战友做一点事情的念头,这是多么崇高的品质。我想,周老为关露出书,是要提倡一种精神,同时也是一种提醒:革命先辈为人民的幸福抛头颅、洒热血,后人可不能忘记他们啊!由此,我对周老肃然起敬,这样的长者多么难得。

  或许是出于记者的职业习惯,我觉得与周老的邂逅,是一次难得的采访机会,于是,我问起了周老那首军歌的创作情况。他对我说,1950年11月26号,在田汉家里汇报工作的时候,看见了当天的《人民日报》,歌词就刊登在这一期《人民日报》上,原词中有一句是“抗美援朝鲜”,后来我改成了“抗美援朝”,这样更加简洁、好唱。看见歌词后我就为之谱曲,回家后又用行书重新誊写了一遍。很快,歌曲发表在人民日报的副刊上。歌曲的名称,是我与负责副刊的袁水拍先生一起商量的,它就叫《打倒美帝野心狼》。由于当时不知道词的作者,发表时仅写了周巍峙谱曲。后来,我们找到了歌词的作者——志愿军炮兵第1师5连指导员麻扶摇。

  周老1934年参加上海左翼歌咏活动,1937年参加八路军,1938年赴延安,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作为一个战争时代的音乐家,周老的创作生涯始终与中华民族的解放战争联系在一起。他谱写的歌曲主要有:《上起刺刀来》、《前线进行曲》、《起来、铁的兄弟》、《子弟兵进行曲》、《中国人民志愿军战歌》、《十里长街送总理》等。

  那天向周老告辞时,我请周老在赠我的《关露诗文选》扉页上写一段评价关露的话。周老一口答应,拿出笔为我题写以下文字:“汉东同志:关露同志为了人民斗争的胜利、中华民族的解放,从事革命文学的创作,并按照党组织的安排在敌人的心脏进行艰苦隐蔽的斗争,为人民作出很大的贡献,是一位伟大的爱国主义者,坚贞的女诗人,值得我们尊敬与怀念。周巍峙2003年12月12日。”看了周老的题字,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一个尊重他人的人,人亦敬重之。

  回沪后不久,我又收到周老签赠的其他书籍,使我对周老的为人为事,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周老的赠书和赠言,让我感受到那个叱咤风云的时代,感受到朋友间真挚的情谊,也激励我努力奋斗,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

(编辑:孙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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