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第4次來這裡給國旗、黨旗描紅,每次都覺得特別震撼、激動。”民警嘎色,一邊給國旗描紅,一邊感慨地説。
西藏日喀則市崗巴縣崗巴鎮吉汝村有一塊地勢較高的山坡,2021年,當地村委會用石頭和混凝土在斜坡上砌了一面黨旗和一面國旗,中間有“祖國萬歲”四個白色大字,在村口就能看見這處景觀,十分醒目。每年國慶節前夕,派出所都會組織駐地幹部群眾來這裡刷新描紅,只要沒休假,嘎色每次都會參加。
一陣風刮過,一旁的報紙四處亂飛,“報紙!”嘎色邊喊着邊三步並作兩步衝向四處亂竄的報紙,把報紙抓住放進了袋子。“邊境無小事,事事通中央。稍不注意,就會被吹出國,這可不行。”長相粗獷的嘎色,在邊境安全問題上一點都不含糊,心比繡花針還細。

圖為崗巴邊境派出所民警在邊境轄區巡邏 攝影:葉軼
嘎色是日喀則邊境管理支隊崗巴邊境管理大隊崗巴邊境派出所民警,2009年參加工作以來,一直在崗巴邊境派出所,16年裏,他把駐地當故鄉,視轄區群眾如親人,大家都親切地稱呼他“嘎子”,家裏有大事小情都會找嘎色幫忙,嘎色總會熱情地想辦法、出主意。
吉汝村是嘎色待過的第一個村,村裏治安案件很少,鄰里間的矛盾糾紛比較多,對矛盾糾紛的排查化解,嘎色有自己的一套辦法。
為了盡快和轄區群眾熟悉起來,嘎色每天都往群眾家裏跑,想著法找話題聊天,硬是把自己從一個“i人”,聊成了“e人”,口音裏也帶了崗巴味兒。時間一長,嘎色不僅學會了當地方言,對轄區群眾的情況,鄰里間的家長裏短也門兒清。

圖為嘎色向轄區群眾宣講惠民政策
有一次,村裏兩個年輕小夥因為“取綽號”吵得面紅耳赤,嘎色趕緊跑過去調解。“‘取綽號’在大家看來不是什麼大事,但處理起來並不簡單,現在吵的是綽號,將來可能結大仇。”在嘎色看來,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解決不好,就會引發更大的矛盾。
“咱村裏誰家有事,第一個想到的準是嘎子。我家那小子以前總愛往他辦公室跑,因為他辦公室的角落裏,總擺着幾本兒童繪本,是專門給小朋友準備的。有次我要去鎮上買東西,把娃交給嘎子,回來時,見娃正趴在他桌上看繪本,他還在旁邊給娃講上面的故事,那場景,比自家親戚還親。”説起這事村民琼達滿懷感激。
“有次我去縣裏辦點事,怕晚上回不來趕不上關牛圈,就把鑰匙塞在門邊的石頭縫裏,跟嘎子説了一聲。等我回來,牛圈門不僅關得嚴實,他還幫我給牛添了草料。”村民羅布也一直念叨着嘎色的好。
“我們轄區的群眾對嘎子特別認可,有次嘎子家裏有點事,休假時間稍微長了點,老百姓見了我就問,嘎子去哪兒了?嘎子什麼時候回來?好久沒看到嘎子了!”所長曾峰談到嘎色在群眾中的受歡迎程度眼神裏流露出驕傲,“嘎子休假了,過幾天就回來,你們這麼關心他,他知道了肯定很開心!”
平日裏&&村裏群眾看孩子、處理一些瑣事是常事。可真等村民遇上扛不住的急事、難事,嘎色往前衝的勁兒一點兒也不含糊。

圖為嘎色上門給群眾送身份證
2021年4月,嘎色正在所裏整理戶籍材料,電話突然響了——是吉汝村的牧民,聲音慌慌張張的,都快哭了:“嘎子,村裏突然下暴雪,眼前就只能看見兩三米,羊群要散了!”
嘎色心裏一沉。他在崗巴待了十幾年,太清楚這暴風雪的猛勁兒。這些羊可是牧民們的家底,一家人就指着它們生活。他把情況報告所領導,抓起防寒服就喊同事:“快帶上繩子、手電筒,去吉汝村。”
往牧區的路難走極了。風裹着雪粒子打在臉上,跟刀割似的。雪沒到膝蓋,每走一步都得把腿從雪窩裏拔出來。嘎色憑着熟悉的路線辨認方向,還學着牧民的調子吆喝,穩住受驚的羊群。看見有小羊羔往雪溝裏鑽,他趕緊抱起來揣進懷裏,用防寒服裹得嚴嚴實實。
折騰了3個多小時,7個羊群、1200多只羊總算全趕進了避風的羊圈。牧民攥着他凍得發紫的手,一個勁兒説“突及其”(藏語意為謝謝)。嘎色笑了:“守住這些羊,就是守住了咱們的家。”

圖為嘎色和同事在風雪中給群眾送去熱水和食物
崗巴鎮位於西藏日喀則市崗巴縣南部,地處喜馬拉雅山脈北麓,平均海拔4700米以上,是全縣的行政中心和邊境重鎮,南與印度接壤。“崗巴”在藏語中意為“雪山附近的村莊”,這裡雪山環繞、氣候高寒,自然環境惡劣,交通不便,生活艱苦。“兩巴一嘎,誰去誰傻”曾是日喀則民間的一句俗語,崗巴就是“兩巴”之一。
“2014年,支隊推行高低海拔輪換,要調整我到亞東、樟木這些海拔低的單位,我沒去。”提起當年的選擇,嘎色並不後悔。那時他剛負責崗巴邊境派出所轄區的戶籍工作,發現不少村民沒辦身份證,有的老百姓去一趟市裏常因沒有身份證被檢查站卡在半路。
“老百姓識字少,不知道辦身份證該找哪個部門,要去找誰,因為嫌麻煩,索性就不辦了。”説到這裡嘎色深有感觸。上大學那會兒,父親為了給他開貧困生證明,在各個部門間來回奔波,做了很多無用功,累得直嘆氣,最後託人幫忙花了好幾天才辦好。
“我跟轄區的村民保證過,一定讓每個人都拿到身份證。”這句承諾,是他放棄調動的原因。那段時間,他白天帶着登記表挨家挨戶走訪,晚上在辦證室核對信息,雪村、吉汝村、若木新村,2000多戶、4325人,一人不落。
有老人行動不便,他就把相機扛到家裏拍證件照;有村民説不清戶籍地,他就翻檔案,找鄰居核實,直到把信息捋順。在嘎色嚴謹細緻的工作下,轄區群眾都拿到了身份證。
“現在去一趟市裏方便多了,身份證一亮就順利通過,再不用在那等着讓鄉里各種打電話證明了,省了不少事,還得是嘎子!”提到身份證這事,村民央吉奶奶給他豎起了大拇指。

圖為嘎色為轄區群眾拍攝身份證照片
解決了村民“出門難”的身份證問題,嘎色又盯上了影響孩子升學的“戶籍問題”。2017年,他發現轄區學生戶口簿上的“籍貫”一欄只寫了“西藏自治區”沒有具體到邊境縣,學生中考、高考時必須開具相關證明才能享受加分政策。
“總不能讓孩子們年年跑證明吧。”嘎色又動了“死磕”的心思——他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把問題整理成材料,先報給單位領導,再逐級報送縣、市公安局相關部門,經過多方協調,轄區群眾戶口簿的“籍貫”一欄精確到了縣一級。如今,村裏的考生,憑身份證和戶口簿就能享受政策。
有人問他:“你調走了,別人不能幹嗎?”他笑着搖頭:“不是別人幹不了,是我心裏不踏實,能多幫一點,就多幫一點。”

圖為崗巴縣吉汝村村民在街巷中紡織毛線
夕陽西下,山坡上的黨旗與國旗被描得愈發鮮艷,嘎色把最後一筆顏料添在“祖國萬歲”的“歲”字上,直起身伸了伸腰,黝黑的臉龐被歲月刻上了幾道褶皺,從戰士轉改為移民管理警察,從“嘎子”變成“嘎子叔”,崗巴鎮的每一條路、每一戶人家,嘎色都爛熟於心,成了名副其實的“活地圖”。有人問他還會在崗巴待多久,他説:“只要組織需要,只要村民們還需要,我就一直待下去。”
正是有了許許多多像嘎色一樣的戍邊民警,在高寒缺氧的邊境扎根堅守,把駐地當故鄉、視群眾如親人,用細如繡花的耐心化解矛盾,用無畏衝鋒的勇氣抵禦風雪,才讓黨旗國旗在雪域高原上永遠鮮艷,讓“祖國萬歲”的心聲,在每一寸邊境土地上久久回蕩。(通訊員/郭遠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