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遲子建所著的長篇小説《額爾古納河右岸》,以年屆九旬的鄂溫克族最後一位女酋長的自述口吻,讓額爾古納河、大興安嶺、鄂溫克族走入人們的視野,讓人們對那片神奇而遙遠,陌生又神奇的土地充滿了想象。
8月,本報記者以書為媒,從哈爾濱出發,一路向北,與《額爾古納河右岸》中的山海相遇——走進巍巍興安嶺,拜訪神秘的鄂溫克族,遍尋馴鹿的足跡……
大山裏的神秘鄂溫克
“三百多年前,俄軍侵入了我們祖先生活的領地……寧靜的山林就此變得烏煙瘴氣,獵物連年減少,祖先們被迫從雅庫特州的勒拿河遷徙而來,渡過額爾古納河,在右岸的森林中開始了新生活。”
——《額爾古納河右岸》上部 清晨
鄂溫克是鄂溫克族的自稱,意思是“住在山林裏的人們”。
鄂溫克族是我國人口較少的民族之一,不足4萬人,主要分佈在內蒙古自治區、黑龍江省、新疆維吾爾自治區等地。新中國成立前,久居深林的鄂溫克族使鹿部落以游獵為生,住着用木桿和樺樹皮搭建的“撮羅子”,吃獸肉、穿獸皮。
黑龍江省鄂溫克族研究會會長涂亞君介紹,歷史上的每個朝代都以“鄂溫克”人分佈地域和生活特點給予其不同的命名,直到新中國成立時,還把“鄂溫克”分為“索倫”“通古斯”“雅庫特”三個分支。
鄂溫克族是一個不斷遷徙的民族。根據歷史學家的研究,歷代鄂溫克人一共進行了7次遷徙。有的支系學會了放牧和農耕,有的則保持着馴鹿文化傳統。如今,由於自然條件不同,各地區鄂溫克族的生産生活方式存在着很大差異。
“聚居在內蒙古鄂溫克族自治旗等地的鄂溫克族主要從事畜牧業,而黑龍江省訥河市的鄂溫克族主要從事農業。”涂亞君説。
在中俄邊界的額爾古納河右岸,居住着一支數百年前自貝加爾湖畔遷徙而至,與馴鹿相依為命的鄂溫克人,這也是中國唯一的鄂溫克使鹿部落——“雅庫特”使鹿鄂溫克——正是《額爾古納河右岸》中講述的鄂溫克部落。
今年72歲的鄂溫克族老人瑪妮,在12歲之前都和父母住在山上,回憶起曾經的日子不禁感慨:“夏天我們基本上一個星期就要搬一次家。”
鄂溫克族信奉薩滿,逐馴鹿喜食的苔蘚而搬遷、游獵。
瑪妮告訴記者,鄂溫克族遷徙前,男人到達新駐點先把居所“撮羅子”的架子搭好。其他的人將馴鹿集中在一起,並將部分能夠乘騎和馱物的馴鹿繫上籠頭,性情溫順的馴鹿用來馱人,烈性的馴鹿用來馱物。
“斜人柱”也稱為“希楞柱”“撮羅子”,是鄂溫克人的林中居所。瑪妮告訴記者,鄂溫克人會用二三十根3米多高的落葉松樹榦,將削尖的一頭朝上,匯聚在一起,戳在地面的一頭均勻散佈開來,圍成一個傘形窩棚。夏天以樺樹皮做蓋,冬天則用獸皮圍苫。搭好的“仙人柱”內外各設一個火塘,用來做飯和取暖。
每年6月18日,是鄂溫克族最古老的民俗節日——瑟賓節。
“瑟賓”一詞是鄂溫克語“歡樂、祥和”的意思。作為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産,瑟賓節是鄂溫克族每年一度的重要節慶日,相當於漢族的春節,被稱為鄂溫克族人文歷史和社會生活的百科全書,也是鄂溫克族標誌性的文化符號。
每到瑟賓節這一天,在黑龍江省訥河市興旺鄂溫克族鄉嘎布喀草原上,來自新疆、內蒙古的鄂溫克族同胞身着民族盛裝,與來自全國各地的游客一同盡情歌舞,歡慶鄂溫克族“春節”。
“黑龍江省訥河市的鄂溫克族‘瑟賓’慶祝活動已經成功舉辦了31屆。每年都會邀請來自內蒙古和黑龍江的700多名鄂溫克族同胞和幾萬名游客參與,對保護和傳承鄂溫克族文化有着積極作用。”涂亞君説。
鄂溫克族最後的“女酋長”
“我是雨和雪的老熟人了,我有九十歲了。雨雪看老了我,我也把它們給看老了。”
——《額爾古納河右岸》上部 清晨
作家遲子建的小説《額爾古納河右岸》的主人公原型,中國唯一飼養馴鹿的森林部落民族鄂溫克族的傳奇老人瑪力亞·索,2022年8月20日,在她鍾愛的馴鹿身邊逝世,享年101歲,鄂溫克族也結束了“最後的女酋長”的時代。
1921年,瑪力亞·索出生在激流河邊,80歲前沒有離開過。她和其他鄂溫克人一樣,從小與馴鹿相伴。千百年來,鄂溫克人遵循着古老的游牧規則,當馴鹿吃完這裡的苔蘚,他們就會收起“撮羅子”,去尋找下一處安居之所。媽媽把她放在樹皮做的筐子裏,馱在馴鹿背上跟着大人一起搬家。
當時,瑪力亞·索是家裏唯一的女孩,沒上過學。16歲時,她嫁給了比她大12歲的丈夫拉吉米,當時拉吉米擁有部落裏最多的馴鹿。從小生活在獵民之中,瑪力亞·索身手了得,年輕時跑步飛快,是村裏公認的抓鹿高手。她槍法精準,到了60歲還能一槍打下天上的飛鳥。
丈夫去世後,瑪力亞·索獨自扛起了家族的重擔,200多位族人都非常敬重她,一些人因此稱她為“最後的女酋長”。事實上,這些部落的酋長制度在1761年已廢除,但在鄉親們的心目中,她就是“酋長”。
2003年,瑪力亞·索的部落迎來了歷史的轉折。為改善他們的生活生産條件,當地政府出資興建了房舍,幫他們從森林深處遷到根河市郊,鄂溫克部落就此在根河市附近的敖魯古雅鄂溫克民族鄉新址定居下來。
瑪力亞·索懷念森林深處的獵民生活,每隔一段時間,她就會回山上住一陣,每年的5月至10月就到新址居住。在她人生中最後的20年裏,瑪力亞·索一半時間留在山上,繼續與馴鹿作伴;另一半時間在山下,過着現代化生活。
“她永遠活在我們心中。”敖魯古雅鄂溫克民族鄉的鄉親們説,瑪力亞·索度過了傳奇的一生,她永遠令人尊敬和熱愛。
“林海之舟”奧仁
“馴鹿一定是神賜予我們的,沒有它們,就沒有我們。雖然它曾經帶走了我的親人,但我還是那麼愛它。看不到它們的眼睛,就像白天看不到太陽,夜晚看不到星星一樣,會讓人在心底發出嘆息的。”
——《額爾古納河右岸》上部 清晨
瑪力亞·索90多歲的時候還在山上飼養馴鹿,一心想著傳承中國的馴鹿文化。
“婆婆一輩子生活在山林裏與馴鹿為伴,帶領着使鹿鄂溫克族從原始社會步入今天的幸福生活。奧仁對於鄂溫克族來説,更像是親人。”在黑龍江省漠河市北極村馴鹿園,鄂溫克族大姐瓦蓮正忙着為馴鹿準備晚餐,作為瑪力亞·索的兒媳,她始終記得婆婆的心願。
“奧仁”是鄂溫克語馴鹿的意思。馴鹿性情溫順,易馴化,細長的四肢、健碩的身形適宜在寒冷地帶生活,尤其善於在深山密林、沼澤或深雪中行走。對於早期的鄂溫克族人來説,在原始森林中游獵和搬遷時,馴鹿是必不可少的騎運工具,被譽為“林海之舟”。
“馴鹿群中需要一個頭領,你看那頭長着漂亮鹿角的馴鹿,很可能成為今年的鹿王。”順着瓦蓮手指的方向,散落在樹林中的晚霞映照着馴鹿群,其中一頭高大威猛的馴鹿格外顯眼。
兩支粗壯的鹿角如兩扇屏風,生出無數分叉,其中幾個分叉護住鹿頭,既是權威的象徵,又是戰鬥的“利器”。
2015年,瓦蓮“大膽”地將近百頭馴鹿帶到了漠河北極村,讓來自天南海北的游客在黑龍江的最北村落,也能感受到鄂溫克族的馴鹿文化。
“鄂溫克族群眾的新生活,與旅游發展分不開。民族文化要走出去,才能傳下去。”瓦蓮説,相比過去飼養馴鹿作為生産工具,如今馴鹿更多作為傳承民族文化以及助力旅游發展的重要載體存在。
“馴鹿非常乖巧,很喜歡和游客互動,它們成了我們鄂溫克民族文化的‘宣傳大使’。”在瓦蓮看來,對民族文化的最好傳承,就是讓更多的人知道它,了解它,喜愛它。
走下山林迎新生
“我們再也不用在搬遷時留下樹號了,山中的路越來越多了。沒有路的時候,我們會迷路;路多了的時候,我們也會迷路,因為我們不知道該到哪去。”
——《額爾古納河右岸》尾聲 半個月亮
“老一輩的鄂溫克族人不願意下山,但是山上的生活太苦了,冬天連條秋褲都沒有。醫療條件極差,很多族人甚至因為不能及時救治而喪命。”瑪妮回憶道。
面對現代文明衝擊和生態環境變化,獵民們沿襲多年的游獵方式,已經無法跟上時代的步伐。
“只有下山定居,找到新的發展方式,才能使這個族群發展壯大。”內蒙古自治區根河市敖魯古雅鄂溫克族鄉副鄉長何岸回憶道。
隨着國家對少數民族群眾不斷加大扶持力度,在鄂溫克族獵民相對集中的地區,陸續為獵民建起供銷合作社、民族初級小學、結核病防治院、養獸場等經濟文化和醫療服務設施,為鄂溫克族獵民走出山林創造生産生活條件。
20世紀50年代以來,在黨和政府關心下,獵民們紛紛走出山林,搬到新居點,直接跨越原始生活與現代接軌。特別是黨的十八大以來,各級各方着力解決“三少民族”吃飯難、上學難、行路難、住房難、看病難等問題,推進産業開發扶貧。
“居住的是沒有水、沒有電的‘撮羅子’,時常發生水災,有時候大水都會衝垮大壩,我們要隨時往山上搬,更不要提看病和上學了,老師很少,學歷也不高。”定居在內蒙古根河市敖魯古雅鄂溫克民族鄉的老黨員中妮浩談到之前的生活,語氣中充滿了無奈。
生態移民前,中妮浩和鄉親們生活在距離滿歸鎮17公里的老敖鄉。2003年,鄂溫克族獵民們走出了大山,搬進供暖、供水設施一應俱全的歐式二層小樓,生活面貌煥然一新,生産條件不斷改善,醫療水平全面提高,教學師資力量得到優化。
“這20多年的變化可大了,黨的政策好,旅游也發展起來了,將來就更好了。”中妮浩談到如今的生活,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現如今,84歲的中妮浩仍在山上飼養馴鹿。每當夜幕降臨,老人與她的家人們圍坐在篝火旁,常常唱起鄂溫克族民歌。
穿越大興安嶺腹地的一片片青松白樺,一排排雙層木質小別墅映入眼簾。老人們在屋內愜意地喝茶,婦女們在烤列巴或製作鹿皮畫。這裡是敖魯古雅鄂溫克民族鄉的獵民新居點。
“搬下山後的生活好得超乎想象。”鄂溫克族姑娘范索滿意地説,新居點的房子是國家蓋的,供暖用水免費;交通便利,孩子上學、老人看病都方便了;離城市更近,就業渠道也拓寬了。
如今,鄂溫克族已經適應了定居的生活,開始借助互聯網大力發展旅游業,傳播民族文化。他們依然飼養馴鹿,而且有了新技術的加持,馴鹿的數量更多了,生命力更強了。
正如額爾古納河最終匯入黑龍江一樣,鄂溫克族和其他民族一起,融入了現代文明。
大森林的守護者
“額爾古納河右岸的每一座山,都是閃爍在大地上的一顆星星。這些星星在春夏季是綠色的,秋天是金黃色的,而到了冬天則是銀白色的。”
——《額爾古納河右岸》下部 黃昏
從加格達奇一路北上,行走在加漠公路,兩邊的樹木鬱鬱蔥蔥,有白樺、紅松、樟子松、偃松等不同樹種。“白樺樹上可以提取白樺樹汁,清爽甘甜。走在林中,松塔隨處可見,裏面有飽滿的松子,這片森林都是寶。”一位當地人興致勃勃地介紹着。
層巒疊嶂的林海,屹立在祖國大陸的最北端,守護着世世代代生活在這裡的人民。《額爾古納河右岸》中的故事就發生在這樣的森林中。走進林間,陽光穿過枝葉,聆聽着蟲鳴鳥叫,仿佛在和靠游獵為生的鄂溫克人對話。
書中的鄂溫克人和大自然和諧相處,在一個地方駐紮久了就會搬遷營地,讓大自然“自行恢復”。現在,林區的滿眼綠意也離不開林區幹部群眾的日夜守護。
黑龍江大興安嶺林區位於黑龍江版圖的“天鵝之首”,全區總面積835萬公頃,森林覆蓋率87.76%,是全國面積最大的集中連片國有林區。經過數十年封山育林,這裡林木蔥鬱,局部地區可燃物載量已達90噸,超過每公頃30噸的安全極限值,極易發生重特大森林火災,且撲救難度高。
“人防與技防結合,是我們大興安嶺林區防火的特點,可以做到早發現、早處置。過去,沒有引入科技手段之前,主要就是人防。”大興安嶺林業集團呼中林業局黨委書記魯智勇説。
“獨自守在塔尖,瞭望著眼前一座座高山,為了國家的森林資源,守好每分每秒的時間。”在大興安嶺林業集團呼中林業局小白山“04瞭望塔”上,皮膚黝黑的瞭望員柯明偉習慣了邊彈吉他邊唱歌,來排解孤獨。“平時沒事的時候就望著眼前的青山,自編自唱一些歌曲,這首歌叫《瞭望之歌》。”
45歲的柯明偉擔任森林防火瞭望員已經近13年。夏季是雷擊火發生的高峰期,他經常清晨4點多鐘就登上塔頂。塔高約十層樓,他每天都要攀爬五六次。在目之所及約15公里半徑內,他反復用望遠鏡、羅盤觀測,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通過無線電台上報瞭望情況。
“想起家裏孩子和愛人,讓我日夜難眠。為了國家的青山綠水,我寧願長守青山。”柯明偉創作的歌詞道出了瞭望員的不易。像柯明偉一樣的瞭望員,呼中林業局有108人,年齡最大的已經50多歲。在黑龍江大興安嶺,像這樣的瞭望塔共有352座。它們都是這片大山的“守望者”。
3月冰雪未融時上山,10月落雪時下山,看著塔邊的樹從手臂粗長至碗口粗,瞭望員們最先感知着四季的變化,也伴隨着草木生靈的成長。
現在,監控森林火情的瞭望塔上也裝配了紅外線感知系統等高科技設備。“由於科技手段仍有局限性,受到盲區、自然遮擋等因素影響,目前最有效的監測手段仍然是人工瞭望。瞭望員這一職業不可或缺。”中國林業科學研究院森林生態環境與保護研究所副研究員王明玉介紹。
“生在這裡,長在這裡,樹要是沒了,能去哪?大興安嶺是我的家,我一定要守護好自己的家園。”如今,無數像柯明偉一樣的護林人像鄂溫克族一樣,如同愛護自己生命般守護着這片山林。
童話中的北極村
“《額爾古納河右岸》的出現,是先有了泥土,然後才有了種子的。那片春天時會因解凍而變得泥濘、夏天時綠樹成蔭、秋天時堆積着繽紛落葉、冬天時白雪茫茫的土地,對我來説是那麼的熟悉——我就是在那片土地出生和長大的。”
——《額爾古納河右岸》跋 從山巒到海洋
1964年出生在黑龍江省漠河市北極村的遲子建,17歲之前沒有走出過大山。四季更迭,她滿眼看到的都是大興安嶺的風光。春天的萬樹新綠、夏天的莽莽林海、秋天的五花山色、冬天的林海雪原,為她日後的文學創作烙下了深刻的印記。
晚上11點,從木屋裏出來,一抬頭便會被漫天繁星震撼。仔細尋覓,還會發現綢帶一樣的銀河,在夜空中繪出迷人圖景。北斗七星、大熊座、獅子座……習慣了城市中漆黑夜空的人們,在明亮的星空中,都興奮地找起了自己的星座。
“快看,那是流星!”一顆明亮的星星閃着金光,快速劃過夜空。大家紛紛許願,也將閃爍的星星印在腦海中。此刻,也就更能理解書中主人公所説,“我不願意睡在看不到星星的屋子裏,我這輩子是伴着星星度過黑夜的。”
在北極村,這樣讓人驚嘆的時刻並不少。8月份卻有10攝氏度左右的清涼、路邊隨處可見的野生樹莓、雨後林中的清新舒暢……北極村仿佛從樹中走出來一樣,用一山一水、樹木星空感動着來到這裡的每個人。
清晨出門,好似誤入仙境,群山之間雲霧繚繞,像害羞的姑娘遮上了一層面紗。馴鹿園中,鹿群在林間漫步,並不怕人,還會親昵地舔着主人的手。這一刻,我們走進了書中的場景,對鄂溫克人與自然的聯結也有了實際感受。
“因為《額爾古納河右岸》這本書,我知道了遲子建,所以才想來北極村。第一次到北極村就愛上了這裡,決定在這邊工作。”廣東姑娘鐘惠巧現在擔任黑龍江漠河文旅推薦官。“這裡的人、風景、美食都很吸引我,現在我已經是北極村的一份子,希望能把這裡推薦給更多人。”鐘惠巧的南方口音裏已經有了一點東北味。
近年來,依託“神州北極”的地理坐標,北極村的旅游業也搞得有聲有色。游客們一邊感受廣袤林海的魅力,一邊打卡“最北咖啡館”等各種以“北”為名的店舖,樂在其中。
“黑龍江有着豐富的旅游資源。夏季非常涼爽、大小興安嶺森林猶如‘天然氧吧’,也是避暑勝地;秋季絢麗的五花山無比迷人,我在自己的作品中就曾寫過秋景。黑龍江的四季,是色彩變幻的四季,仿佛上天把調色板放在了這裡。”遲子建説,希望更多人能夠來她的家鄉看一看,感受書中遼闊壯美的北國風光和熱情淳樸的民風民俗。(張玥 戴錦鎔 賀書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