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歌,是世界上最壯麗的景象

  • 2023-02-02 09:28
  • 來源: 內蒙古日報

  詩人廣子。

  廣子係列詩組《蒙地詩篇》是其十年來詩歌創作中最優秀的作品。《蒙地詩篇》從題材上講,屬于邊塞詩。廣子這組詩寫的是邊塞景物:陰山、召廟、哈素海、烏拉山、羊群、草原、岩畫、烏蘭木倫河、四合木……廣子以語言為築料,無拘無束地構建了一個意象的世界並沉溺其中。在這個世界裏,我們看到:“石頭不認識山,羊不認識青草,你不認識我,我們不認識陰山”;在這個世界,“我們就可以加入祖先的生活,男人出門狩獵,女人在篝火旁跳舞,在日落時分支起一架野豬頭”;在這個世界,“幸運的詩人也許會撞見畫像上走下來的女人,宛如生前一樣美麗”;在這個世界,“暮色裏苜蓿像一盞盞幽暗的燈籠,為遲歸的奶牛帶路,給灌漿的麥苗送去芬芳的晚安。”

  廣子認清了詩的本質,認為寫詩是一種創造性活動,以語言為材料去創建詩人自己的世界。廣子已經認清了語言的本質,他深知語言才使人得以從諸存物中凸現出來,存在必須打開,在者才能顯露。在這個意義上,詩的本質是創建永恒,並使得永恒得以確定。而詩人的任務是使轉瞬即逝的神聖之物永恒留存。廣子寫的是新邊塞詩,存在通過他的詩句被確立。以上我引用的《多蘭木倫河》寫的就是生命存在的本質,原來生命就是一個過程:下一代人燒前一代人的骨殖。廣子在《美岱召,與愛情有關的一座廟》一詩的結尾處寫道:“一具遺骨所佩戴過的,肉體也曾佩戴過,如今依然在我們愛人身上叮當作響”。當我們了解了詩的本質,認知了詩者何為,我們才能知道廣子的這兩句詩是真正的詩。

  廣子詩歌的成熟與他的詩歌理論認知分不開,但詩歌是一種審美對象,要運用形象思維。我認為廣子在具備了理論意識之後,還有著他個人獨特的生命體驗,那是他走向詩本質的內驅力。例如我在他的組詩中不時地發現人進入一種靜的狀態,人的變遷,景物的轉化,歷史的沿襲,都是那麼安靜、寂寥地進行,但並不是思維毫無活動,而是處于人的各種潛能和諧運動的那樣一種無限的狀態。這讓我又一次從新的角度理解並認可荷爾德林所説的:人詩意地棲居在這個世界上。

  寫到這兒,我又想起荷爾德林的另一句詩:凡留存者,皆為詩人所確立。廣子的新邊塞詩是他自身的留存。為了尋找詩歌他來到北京。找到詩之後,在一次烏蘭布和大漠返鄉遊歷中,天意給他開悟,原來真正的詩性在故鄉。他要寫故鄉內蒙古,回歸內蒙古。隨著年齡增長、閱歷反饋,對原鄉故土的認知和情感積累、沉淀應該夠了,可以寫了。他從烏蘭布和沙漠回來,開始了蒙地詩篇係列詩歌的寫作,五六年間寫下近三百首。這是廣子的一次詩和命運的雙重轉身,是自覺的向後看向後退,一種回到原點的重新出發。

  廣子曾經奮鬥、向往、漂泊、受苦……但是他知道,一生注定要與詩為伍。這不是他給自己規定了這樣一項任務,而是因為詩歌對他來説是世界上最壯麗的景象。

  《蒙地詩篇》係列詩歌發表後,得到眾多詩人和評論家的好評。廣子運用詩歌去完成文學的任務,豎起一面純詩之旗。這也確定了廣子詩歌的風骨,艾青認為詩的風骨是詩人的風骨。

  這十年廣子從不惑走向知天命之年,詩歌越寫越好。不只是因為他不斷地寫詩,還因為他不斷地閱讀和行走。在漂泊無定的時日裏,在窮愁潦倒的憂慮中,他總不忘讀書,讀了大量古今中外的文學、歷史、哲學、美學等方面的書。他邊閱讀邊修正自己的詩路,逐步走向坦途。從青春期到中年,30年的寫作生涯中,廣子寫下諸多佳作。《回家》被北島讚為“佳作”,他的另一個係列詩組《禮物》中的“祭南岳忠烈祠”美譽詩壇。

  這裏需要特別談論一下廣子的“禮物係列詩歌”,這個係列詩組寫作大約始于2007年,但真正形成規模性書寫實則與《蒙地詩篇》同構而成,大概也有幾百首。廣子的“禮物係列詩歌”可謂中國當代持續寫作時間最久的係列組詩之一。其寫作視野小到個人精神史,如心靈經驗、情緒觀照;大到人類命運、現實圖景、生存情境等,全景式記錄了詩人的生命體驗、精神思索與美學觀照。詩是另一個世界,廣子的禮物詩歌係列即是以詩的形式傳達人類的存在感。世間萬物,人生況遇,一切都是上蒼賜予的禮物。

  廣子的一些有著經典意義的詩作,讓我們在閱讀時産生了許多聯想。正如評論者興安在《繁華在天邊怒放》一文中對廣子詩歌的評價:“他的詩冷眼望去,外貌豪放粗糲,讀後卻發現其內裏的細膩和陰柔,充滿了莫名的感傷和孤獨氣息。”總結廣子的寫詩經驗,對青年詩人具有重要啟示意義。

  內蒙古的新詩有著深厚的文化傳統和地域特色,經歷了漫長的嬗變,確立了其在全國詩壇中的位置。在21世紀初期的20多年中,廣子等詩人應運而生,壯大了內蒙古詩人隊伍,為內蒙古詩壇做出了可喜貢獻。(李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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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徐紅梅 李國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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