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8日，法國議會選舉第二輪落下帷幕。據初步結果顯示，在擁有577個席位的國民議會中，共和國前進黨及其盟黨民主運動黨聯手砍下350個席位，這是近15年來單一政黨或政黨聯盟贏得的最大席位量。在可預見的未來，法國國民議會將出現罕見的“一超多弱”格局，德國《明鏡》周刊甚至開始將馬克龍稱為“埃馬紐埃爾一世”。

　　前進黨仍有內憂外患

　　馬克龍有理由意氣風發。第一，350個席位大大超過議會半數，即便去除民主運動黨的48個議席，前進黨在議會中仍處于絕對多數，為推動改革掃清障礙。馬克龍的“改革三支箭”，即強化政治生活道德倫理、改革勞動法、強化反恐手段可以在立法層面排除外界幹擾，暢通無阻；第二，競選承諾得到了實現。以鼓勵女性參政議政為例，在競選期間自詡為“女性候選人”的馬克龍大打“男女平等”牌，倡導女性走到政治中心。從其內閣人員安排以及立法選舉候選人的分配情況便可見一斑。此次577個席位中有223位女性，佔比38.65%，其中前進黨女性議員佔本黨46.45%，而共和黨議員中女性僅佔23.89%；第三，前進黨的黨員隊伍持續壯大，其他黨派黨員紛紛“投誠”前進黨已成為法國政壇當下的一道亮麗風景線。以社會黨為例，此次立法選舉中，社會黨可謂是唯一的輸家，從284議席墜崖式落到29席，甚至不如1993年的一半(57席)，創歷史新低。相比奧朗德時期的執政黨和議會多數黨地位，社會黨現在已幾乎淪為邊緣政黨，該黨第一書記岡巴德利斯的出局宣告了社會黨的“覆滅”。社會黨如今在尋求重生和復興，鑒于前進黨的社會政策同社會黨理念有一定交集，社會黨的路徑不排除借前進黨之“殼”來謀求其再次“上市”之實。

　　但是，馬克龍不能掉以輕心。一方面，法國選民棄票率創造了法蘭西第五共和國自1958年建立以來歷次議會選舉之最。內政部初步統計表明，棄投率達到57.4%。超高的棄投率映射出法國民眾的“民主疲勞”。理由無外乎三個：第一，對法國政治和選舉抱以漠視態度，認為投票權利理應讓位于周末休息的權利。第二，支援馬克龍，但鑒于其穩操勝券而覺得沒必要錦上添花。第三，因為對自己支援的政黨十分失望，因此盡管不支援馬克龍仍聽之任之。總之，棄票率之高客觀導致前進黨的議席數沒有第一輪選舉結束後輿論預想的那麼高。

　　另一方面，馬克龍面臨內憂外患。從內部來看，前進黨黨派穩固性存疑。前進黨的人員組成相對雜亂，建黨時間短，在奪取議會多數這一“階段使命”完成之後，是否仍舊能保持團結一致還是各有算盤，尚不得而知。這點顧慮在客觀上要求前進黨握有議會足夠多的議席，從而有足夠多的本錢和底牌來應對日後部分黨內議員可能出現的反水行為。而就目前來看，前進黨的302個席位還不能稱為“足夠多”。從外部來看，一方面，民粹勢力在議會選舉中大幅進步———“國民陣線”獲得8席，是上屆的四倍，“不屈的法蘭西”獲得17席。而且，勒龐及其伴侶阿裏約、極左翼領袖梅朗雄都成功成為議員，對馬克龍而言斷然不是一個好消息。民粹勢力伺機而動，虎視眈眈，給馬克龍敲響警鐘。

　　頭兩年是推進改革的“機遇期”

　　馬克龍欲推行改革，必定會觸及不同階層利益，其“不左不右”的中間路線雖然宣稱會顧及各方利益，但是在具體實施過程中也很有可能陷入損害各方利益的境地。如何頂住街頭示威，如何同工會談判，如何最大程度地推行改革，必須得把好百姓的脈搏。這其中涉及到一個變數，那就是法國的國民性。法國民眾的耐心十分短暫，稍縱即逝。這對馬克龍提出了很高的要求。因此，留給馬克龍改革的時間並不多，最初兩年將是其攜總統選舉、立法選舉大勝之勢而推進改革的“機遇期”，勢必一鼓作氣。

　　法國新議會將于6月27日舉行首次會議，以勞動力市場改革作為首要議題。這是法國幾代總統都未能做到的一件事。法國總理菲利普已表示，他將于6月　28日向內閣部長提交他的計劃，並在7月向議會請求通過法令進行立法。馬克龍的改革之路已經開始。事實上，盡管棄權率創紀錄，但選民對馬克龍變革計劃的支援“毫不含糊”。當地分析認為，馬克龍上任後帶領法國內閣迅速啟動新政：內政上，從布局勞動法改革到成立反恐中心，再到制定反腐新法；外交上，努力為法國找回“大國風范”，這些都滿足了法國民眾的需求，給人們留下真改革、求實效的印象。

　　馬克龍是否會出現“奧巴馬陷阱”？是否會在選民的一片期待聲中灰溜溜地收場？不得而知。但有一點很確定，馬克龍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政客，他有著銀行家的精明計算，有底線思維和為人處世的圓滑之道，到目前為止已向世人展現出遠超其年齡的老練和嫺熟。如果説，奧巴馬醫改得罪了美國的中産階級，那麼，馬克龍在改革勞動法的時候必定會深思熟慮。另外一個利好消息是，法國左右傳統政黨讓人失望，恢復元氣仍需時日，同時，歐盟成員國信心大漲，法國的消費者信心達到了10年來的最高水準，為馬克龍留出“戰略機遇期”。

　　總而言之，無論是共和黨還是“國民陣線”，他們在目前無法于議會中裹挾前進黨的情況下，必定採取雙軌思路：在韜光養晦的同時，等待前進黨犯錯。馬克龍如今一手好牌，關鍵看他怎麼打。是有越來越多其他黨派的黨員唯“馬”首是瞻，還是前進黨“馬”失前蹄？好戲還在後頭。(宋卿 作者係上海國際問題研究院助理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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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鐘玉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