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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冬奧會會徽設計者回顧:8個月圖紙修改5萬張
2017-12-16 07:07:28 來源: 北京青年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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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徽設計者林存真回顧過去近一年設計歷程 8個月圖紙修改5萬張

  每次改稿臨近崩潰就果斷“關機”

  林存真向北青報記者介紹冬奧會會徽的修改過程。圖片來源:北京青年報 記者 張小妹

  中央美術學院7號樓設計學院五層角落有一個不起眼的房間,沒有門牌號,甚至在樓道的引導牌上也沒有它的資訊。但就是在這個小屋子裏,801號作品經過了一次又一次的討論、修改,最終從數件入圍作品中脫穎而出,被確定為2022年冬奧會及冬殘奧會會徽。

  12月初,北京青年報記者走進這間低調的工作室,採訪了會徽設計者——中央美術學院設計學院副教授林存真,以及央美修改團隊。房間很小:三張桌子,兩臺電腦,一臺印表機,一個櫃子,就是這裏的全部陳設。平淡無奇,甚至可以説不那麼有“設計感”。但是,當你轉過身去就會看到,門後方貼有滿滿一墻A4紙列印的冬奧會會徽修改稿。它們,提醒著來訪者這裏的與眾不同。

  截稿前一天完成作品創作

  2017年1月23日,農歷臘月二十六,年味兒漸濃。正要進入放假狀態的林存真,收到冬奧組委通知:“801號作品入圍了”。

  自己的方案得到冬奧組委認同,對設計師林存真來説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兒。去年7月31日,冬奧組委向全球發出邀請,徵集會徽設計方案。而在此前,北京申辦2022冬奧會的標誌就出自林存真之手。2015年冬奧申辦成功後,設計師的職業本能讓林存真開始考慮:要繼續參與會徽設計嗎?

  林存真所在的中央美術學院是中國頂尖的藝術設計院校,對于冬奧會會徽設計,師生的參與熱情都很高。徵集開始後,央美還特別舉辦了奧運設計論壇,與全球各地的設計師以及在校學生一起探討奧運標識設計,這也激發了林存真內心對于設計的熱愛,並下定決心繼續參加徵集。

  2016年11月30日是會徽設計方案徵集的最後一天。這天下午,林存真帶著學生們來到會徽設計徵集辦公室提交作品。“截稿的頭天晚上才做完,我這拖延症實在太嚴重了”,林存真回想起當時的經歷笑著説。

  2022年冬奧會和冬殘奧會會徽設計方案共徵集到作品4506件。至此,801號作品正式成為4506件會徽設計方案中的一員。

  殘奧會會徽經歷顛覆性修改

  短暫的入圍喜悅後,林存真意識到即將到來的才是真正的困難期。在通知801號作品入圍的時候,冬奧組委同時也提出了修改要求和時限,而第一次交修改稿的截止日期就在元宵節後。2月3日,加密的電腦搬到了中央美術學院;2月6日,由央美設計學院院長王敏擔任組長的修改小組,與林存真一起,開始了會徽方案的修改。這一天是正月初七。

  801號作品包含冬奧會會徽和冬殘奧會會徽兩個設計方案。其中冬奧會會徽以書法體的“冬”字為主要結構,這一思路得到了業內的一致認可,修改主要集中在色彩等細節。央美設計學院教授杭海一針見血地對修改指出了一個明確方向:“林老師作為一名女性,顏色的選擇往往比較柔和,但冬奧會是一個運動會,顏色應當更加有力度,更顯示力量。”

  相比之下,冬殘奧會的會徽修改則經過了更多次的“顛覆”。12月5日,在會徽修改的機密室,林存真翻出厚厚一沓修改稿對北青報記者説:“之前用過夢字、心字,但都推翻了。最後大家一致認為還是飛字最好。”

  “林一刀”的走火入魔

  機密室墻上貼出來的修改稿中,有些是用紙張碎片拼湊出來的。對于這一細節,林存真和修改小組裏1989年出生的年輕設計師陳翊筠都笑了。陳翊筠告訴北青報記者,他們私下裏叫林老師為“林一刀”。原因是在改稿的過程中,林存真更習慣于在紙上動手:“看哪兒不順眼,咔咔就直接上刀子了,然後再把覺得更合適的方案貼上去對比。”在“冬”字的修改上也是一樣,厚厚一沓幾十米長的卷紙,林存真一寫就是一卷,從桌上拖到地上再延伸到門外。

  一度,林存真的修改甚至有了“入魔”的狀態。在陳翊筠的印象裏,工作時候聽到林存真説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不行,這個不行,這個也不行”。設計師最怕的“改麻木”在林存真這裏卻變成了另一種體會:“一個圖形改一百遍後,發現還能改好,今天的比昨天的好,這就很開心了。”因此,杭海評價林存真時説,她不像一個設計師,而更像一個參加冬奧會的運動員。

  當然,林存真在修改過程中也有崩潰的時候。今年2月15日就要交第一次修改稿,時間臨近了她還沒有改出滿意的效果。“希望有一個比較大的突破,但改來改去老覺得跟原稿脫離不開,”林存真説,“加上還要繼續PK,改得不好可能就要被刷掉,壓力很大。”這天晚上到了11點,林存真看每一張修改圖都很難看,感覺快要崩潰了。機密室內氣氛非常壓抑,跟著一起修改的學生都不敢説話了。這時林存真意識到自己狀態不對,便果斷關上了電腦,説:“大家回去吧,我們明天再改。”

  當晚,林存真求助了杭海教授,希望通過“別人的眼睛”來看一看。杭海認為圖形有些碎,根據這一建議,林存真再次投入到方案的修改中。十個月後回憶起當時的崩潰,林存真説:“你是什麼情緒,你的設計作品就是什麼情緒。狀態不對的時候就不要硬撐了,改不好的。”

  8個月修改超過5萬稿

  林存真告訴北青報記者,最初修改作品的工作室並不在“機密室”,而是暫時借用了學院的一間會議室。“當時以為一個月就可以完工,正好開學,不耽誤會議室的正常使用,”林存真説,“結果一個月到了,稿件的修改還遙遙無期,最後就騰出了這麼一間小屋子,搬進來繼續修改。”由于會徽的修改全程涉密,大家幹脆就叫這間屋子為“機密室”。

  來訪者都被墻上貼著的修改稿所吸引了,但事實上,這一墻修改稿只是會徽修改過程中鳳毛麟角的重點篇章。電腦裏的數據才真正記錄了這一艱辛歷程:兩個硬碟,338個文件夾,2499個文件,佔據記憶體14.34個G。每張修改稿所佔據的容量僅為不足300kb。這意味著,從2017年2月6日到2017年10月9日,修改稿的數量超過了5萬張。

  電腦裏記錄的10月9日不是終稿日期,而是另一輪修改的開始。從這一天起,修改的地點從機密室搬到了印刷廠。由于電腦版和實際印刷版的顏色會有偏差,尤其是會徽方案中有較多的漸變色,漸變色比較難控制,列印過程中會出現顏色差距以及漸變銜接不順的情況。為了保證效果的完美無缺,修改的最後一個環節就是需要列印出來看效果,再進一步調整顏色。

  這段期間,陳翊筠幾乎每天都要往返于美院、印刷廠和奧組委之間。“美院是在北四環和北五環之間,印刷廠在六環,冬奧組委在西五環和六環之間,這三個地方相當于畫一個三角,很遠。尤其是從印刷廠到奧組委,基本是斜穿整個北京,是一條斜線,相當于最遠的距離了,”陳翊筠回憶説:“有的時候修改比較多的話,在印刷廠一待就是一天。最長的一次從早上8點半到那兒,做到晚上將近9點,然後列印出來,再送過去。”

  如今,2022年冬奧會會徽和冬殘奧會會徽的設計方案塵埃落定。回望這一年,林存真非常感慨,做設計工作,很難有這樣的機會可以用一年的時間來研究一個圖形,“這就像是我的一年圖形進修課”。

  對話

  冬奧會徽設計難點在于“預見未來”

  對話人:2022年冬奧會會徽和冬殘奧會會徽設計者、中央美術學院設計學院副教授林存真

  北青報:冬奧會會徽的整體造型是一個“冬”字,能談一談這一設計的靈感嗎?

  林存真:其實沒有所謂的“瞬間靈感”。設計更多是一個研究性的工作,有靈感閃現的剎那,但更多的時間需要踏實下來,反覆研究如何更接近完美。

  之所以選擇“冬”這個漢字,是因為漢字是最具表達力的元素之一。在奧運會這一國際平臺上如何展現國家形象?漢字就是最好的文化自信。我們國家擁有五千年的歷史文明,這五千年的文明延續下來,漢字承載了最多的文化因素。

  設計過程中最核心的元素是運動員,通過線條結構和色彩展現運動員在冰雪運動中的動感和力量。此外,冬奧會舉辦期間正好是我們的農歷新年,所以也加入了歡慶和民間的元素。

  北青報:設計中有哪些難題?

  林存真:冬奧會和冬殘奧會的會徽是同時發布的,兩個會徽一起出現在大家面前,又都是以漢字為主體,很容易成為一個詞語。設計的時候就需要考慮到,重新組成的這個詞語的語意闡釋。

  還有一個難題,現在是2017年,冬奧舉辦是在2022年,五年後一定會有新的技術和新的展現方式,也就意味著會徽的展示有新的可能性,這是一個需要“預見未來”的設計。所以設計過程中,就把立體的、動態的應用,都已經考慮進來了。

  北青報:奧運對您來説並不陌生,2015年北京申辦冬奧的標識也是您設計的。兩個標識之間也有著一種延續性,這對您設計會徽時有哪些幫助?

  林存真:(搖頭,笑)不,同一個設計師把申辦和舉辦的會徽都做了,我覺得是個劣勢。對于其他設計師來説,這是新的東西,沒有條條框框。但對我來説,自己做過一次,這次要超越自己,做一個新的,很難。最難的就是超越過去的自己。(記者 張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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