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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教師記錄二戰親歷者戰爭經歷

2017年09月03日 17:52:28 來源: 新華社

    新華社東京9月3日電題:“傳承戰爭記憶是保護和平最好的手段”——日本教師記錄二戰親歷者戰爭經歷

    新華社記者楊汀 王可佳

    “日中友好8·15之會”代表幹事衝松信夫今年已經92歲了,但説到童年在故鄉廣島看到不斷膨脹的“戰爭泡沫”,回憶起在原子彈轟炸中死去的哥哥,以及自己作為日本陸軍特攻隊隊員等待出擊時的心情,“仍清晰得像昨天的事”。

    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日本戰敗72周年紀念日前夕,衝松信夫和日本埼玉縣的高中歷史教師山田正美進行了“口述歷史”的第一次記述。新華社記者旁聽並對兩人進行了專訪。

    “我1925年出生于廣島縣吳市,在這個軍港成長,直到考入陸軍士官學校。”衝松這樣開始講述。他的出生、成長和從軍與歷史上日本一步步走向戰爭深淵幾乎是同步的。

    1931年,衝松進入小學時,“九一八”事變發生。“雖然我所在的城市是軍港,但完全沒有聽説‘滿洲事變’(即‘九一八’事變)。人們只是大概知道在很遠的地方日本在打仗,但這並沒有影響自己的生活,反而因為戰爭,軍港好像出現了繁榮泡沫。”

    “這可能也是當時整個日本社會的氛圍?沒有意識到戰爭將帶來毀滅性結果,因此輿論沒有試圖阻止戰爭。而當人們意識到時,戰火已經燒身了?”在一旁做筆記的山田飛快記錄完後抬頭問道。

    “是的。”衝松回答。

    “七七事變”發生的1937年,衝松升入中學。“從那時開始,軍國主義教育或者説軍國主義思潮漸漸增強,”他回憶道,“社會越來越以當軍人為榮,所以我也立志報考陸軍士官學校。”

    當時,衝松的兄弟姐妹也都以不同形式被卷入戰爭相關活動。説起一個哥哥死于廣島原子彈轟炸,衝松兩眼泛紅。“哥哥並沒有當兵,是響應‘國策動員’,在廣島市附近幹建築解體的活兒,目的是防止轟炸導致火災蔓延……屍骨無存。家裏人只找到寫有哥哥集體住所名字的裝卸車(的殘骸)。之後日本就投降了,要不我肯定也活不了。母親經常説,哥哥是代替我死的。”

    這次口述持續了兩個小時,衝松本人生平和當時日本社會的走向這兩條線始終並行。在衝松講述時,山田不時點頭回應和提問,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現年64歲的山田告訴記者,雖然教了37年歷史,但他驚訝地發現,關于戰爭歷史,“越學習就越發現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很多”。他説,日本學校教育的實際情況是,日本史和世界史都從古代開始教起,還沒教到二戰學期就結束了,所以學生幾乎不知道這段歷史。

    衝松和山田計劃分10次完成關于戰爭體驗的“口述歷史”。山田説,他下定決心記述戰爭體驗,“哪怕自費也希望出版”,一是意識到戰爭親歷者不斷離世,自己也因沒有在父親生前親口詢問他作為老兵的戰爭體驗而留下遺憾;二是對目前日本政府和社會的動向感到擔憂。“近幾年,日本制定了新的安保法,解禁自衛權,試圖修憲,這都是因為對戰爭、和平的意識在模糊,態度變得輕描淡寫。戰爭經歷正在被遺忘,我認為這是最大的危機。”

    衝松對此表示讚同。他説,自己從大約10年前開始講述戰爭經歷,“因為又感到了戰爭的危險,政府正使日本在成為可以進行戰爭的國家的道路上越走越遠,民眾意識也受到政府渲染周邊環境日益嚴峻的影響”。

    談到日本戰敗,衝松説他今年訪問中國期間曾被問到關于二戰中日本是敗給美國還是中國的問題。“我非常肯定地回答,日本是敗給了中國,這毫無疑問。侵略戰爭是多麼愚蠢,以及日本必然戰敗,在我還沒有加入陸軍航空隊以前,還在開車送彈藥的時候,我們軍中的很多人就已經意識到了。聽到從中國戰場回來的人説,你們不知道中國軍隊有多厲害。”

    在衝松看來,致力于消除戰爭原因,積極推進與近鄰各國尤其是中國的友好關係,是戰爭罪惡親歷者的責任所在。

    “必須持續思考日本為何走向戰爭,必須向後代傳承這段絕不能遺忘的記憶。”山田表示,他希望利用各種機會向學生介紹戰爭史實、引導他們思考。“希望戰爭記憶一直傳承下去。必須直面日本所經歷的戰爭,認識清楚,否則就不能阻止戰爭重演。這是對戰爭最大的反省,是保護和平最好的手段。”

【糾錯】 [責任編輯: 李朋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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