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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鄉已矣 歸途何兮——誰能解難民之困?

2017年06月19日 15:00:49 來源: 新華社

    新華社北京6月19日電 特稿:故鄉已矣 歸途何兮——誰能解難民之困?

    新華社記者

    為遠離中東戰火,他們背井離鄉,無奈走上逃亡之路。即便僥倖踏上異國土地,語言、文化、社會矛盾等種種鴻溝,也將他們阻隔在新家園之外,自成孤島。

    在第17個世界難民日來臨之際,新華社記者採訪了敘利亞、伊拉克、土耳其、法國和比利時等國部分流離失所者和難民,探究他們的生存困境,希望引起人們對難民問題的關注。

    難民,苦厄難逃

    清晨,陽光為“天堂之城”大馬士革勾勒出一道道金邊,似乎這裏從未發生戰亂,一切被溫柔以待。然而,敘利亞民眾不論身處國內,還是在逃難途中,抑或逃至歐洲,都難以擺脫困苦境地。

    哈迪賈·賈伊丹一家原本住在大馬士革東古塔地區,2011年敘利亞危機爆發後,一家人被迫輾轉到首都東郊一座居民樓內。

    “當時炮火連天,能逃出來已很不容易。”40歲的賈伊丹坐在海綿墊上回憶道。這個海綿墊是賈伊丹和家人的床,家裏沒有像樣的家具,墻邊一只舊皮箱存放著所有家當。全家五口人擠在不足20平方米的房間裏。

    持續6年多的危機使630萬像賈伊丹這樣的敘利亞民眾流離失所,超過500萬人逃往周邊國家、淪為難民。據聯合國統計,敘利亞難民已成為全球最大的難民群體。

    留在衝突地區的人身心備受折磨,而對逃往國外的敘利亞人而言,苦難也遠未結束。

    破曉時分的愛琴海波光粼粼,讓人錯以為這並非逃亡之旅。“第二次偷渡,我們成功了。”敘利亞難民馬哈茂德·喀什萊赫回憶兩次偷渡經歷時説,“第一次出海,船被大浪打翻,掉到海裏的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可能要死了。”幸運的是,他活了下來。

    喀什萊赫2014年出逃到土耳其,難民身份讓他四處碰壁,于是他決定先偷渡到希臘。輾轉馬其頓、塞爾維亞等國,他終于在2015年8月抵達比利時。

    土耳其西部的愛琴海是最吸引難民的偷渡線路。根據土耳其海岸警衛隊統計,今年前3個月,173名非法移民葬身愛琴海;去年,約5000名難民在偷渡途中死亡。即便如此,今年以來,仍有5.3萬人取道這條險路,抵達歐洲。然而,等待他們的遠非安逸。

    自2015年夏天,巴黎西北部克裏希橋的橋洞便被一群敘利亞難民“佔領”。他們常在橋洞附近舉著寫有“敘利亞家庭,求救!”的紙牌,眼神空洞地望著過往車輛,等待人們施舍。紙牌上的文字是法語,拼寫卻是錯的。

    其中一名男性難民告訴記者,他是這群人中唯一識字的,“我們不會英語,也不會法語,只懂阿拉伯語,平時靠乞討生活”。

    法國保護難民和無國籍者辦公室指出,很多難民即使來到法國,由于語言障礙、就業率低等問題,生活的苦難仍如影隨形。

    衝突,禍亂之源

    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發展中心發布的《2017年全球發展展望報告》指出,全球50%以上的難民來自敘利亞、阿富汗、索馬利等3個戰亂頻仍的國家,土耳其、巴基斯坦和黎巴嫩是接納難民最多的國家。

    是什麼讓本已泣別故鄉的人們遭受如此苦難?這其中隱藏著多重原因。報告指出,武裝衝突、暴力威脅是難民大量涌現的重要原因。

    在伊拉克、阿富汗、利比亞、敘利亞等國,美國等西方國家的干涉導致當地政局混亂,迫使大量不堪戰亂的民眾逃亡海外。

    英國《獨立報》資深記者帕特裏克·科伯恩指出,國家內部因素與地區性、全球性等的對抗聯繫在一起,産生了敘利亞危機與難民危機這樣難以平復的“爆炸性混合物”。

    科伯恩認為,西方國家的幹預和“伊斯蘭國”的崛起相關聯,二者共同摧毀了這些有內戰的國家。他説:“統治者被推翻時,這些國家存在的問題並未消失。推翻他們後,這些國家所發生的事情和以前一樣糟糕,甚至更糟。”

    伊拉克巴格達大學經濟學教授齊亞德·朱布裏布裏説:“2003年美軍入侵雖然推翻了薩達姆·侯賽因的統治,但也徹底拋棄伊拉克原有的社會體係,整個國家陷入動蕩和衝突中,為恐怖主義蔓延埋下伏筆。”

    在難民接收國,由于重新安居、融入當地等可持續解決方案推進緩慢,導致難民團體之間、難民與當地居民之間相處並不和諧,暴露出很多社會問題。

    5月14日,在土耳其伊斯坦布爾,當地居民同敘利亞和阿富汗難民發生群體鬥毆,導致一名土耳其青年死亡。土耳其民眾隨後組織反擊,警方緊急疏散300多名阿富汗難民。

    一名土耳其大學生告訴新華社記者,大量涌入和定居的難民,擠佔了土耳其學生的教育資源,尤其是高等教育的入學機會,引發當地部分民眾不滿。

    喪鐘,為誰而鳴

    誰人能解難民之困?難民危機的喪鐘僅為難民而鳴麼?新華社記者採訪的專家給出了不同答案。

    聯合國難民署駐敘利亞新聞官法拉斯·哈提卜告訴記者,救助難民需要大量食品、清潔用水、衛生和健康服務等,這些都需要資金,當前面臨的最大困難是資金短缺。曠日持久的危機和持續不斷的衝突也給人道組織帶來新負擔。

    哈提卜説,解決難民問題就是要幫助他們重返家園,難民流離在外不是長久之計,難民營也只是暫時的棲身之所。他呼吁國際社會向難民伸出援手,提供物質援助和精神支援,幫助改善難民的生存環境。

    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發展中心難民問題專家戴維·科杜爾認為,大多數難民接收國在提供人道主義援助方面缺乏長遠計劃。一個突出問題是,教育被忽視,僅有很少的援助經費用于教育。在大批約旦和土耳其的難民營中,敘利亞兒童無法入學,成為“犧牲的一代”。科杜爾指出,這將造成長期問題,“因為我們不知道這些難民什麼時候能回敘利亞,或許永遠回不去,他們必須融入當地社會”。

    科杜爾認為,如今進入歐洲的難民增幅減緩,難民潮在歐洲導致的危機沒有預期那麼嚴重,歐盟國家應更好地相互協調、妥善安置難民。“更重要的是,解決難民問題不能局限在歐洲。”

    科杜爾説,美國目前接收的難民人數相對于其解決能力而言,實在有限。同時,國際社會應為敘利亞、阿富汗、索馬利等國家的鄰國提供支援,這些國家包括約旦、黎巴嫩、巴基斯坦和肯尼亞等,它們接收的難民數量龐大。

    17世紀英國詩人約翰·多恩在其作品《沒有人是一座孤島》中寫道:“因為我是人類的一員,因此,不要問喪鐘為誰而鳴,它就為你敲響。”難民的苦難是人類苦難的寫照,解決難民問題,應是國際社會共同的責任。(執筆記者海洋、王逸君、包雪琳、吳寶澍;參與記者鄭一晗、車宏亮、魏玉棟、韓冰、鄭江華、秦彥洋、鄒樂、陳佔傑、劉咏秋)

【糾錯】 [責任編輯: 韓松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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