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9月12日，在德國法蘭克福，德國總理默克爾（前）與

德國汽車工業聯合會主席伯恩哈德·馬特斯（右）走出一輛無人駕駛公交車

    德國總理默克爾表示，這是世界上第一個在正常運作狀態下自動駕駛的法律框架。

孫嘉惠

　　L4級自動駕駛汽車在公共道路上行駛，這一場景即將成為現實。

　　5月28日，德國聯邦參議院通過了聯邦交通和數字基礎設施建設部（BMWI）提交的草案，正式允許完全無人駕駛汽車于2022年出現在全德國范圍內指定區域的公共道路上。由此，德國將成為世界上第一個把L4級自動駕駛汽車從研究實驗室運送到大街上的國家。

　　BMWI部長舒爾説：“我們向未來邁進了一大步：這項法案將使完全自動駕駛汽車在德國公路上暢通無阻，借此我們也將樹立這一領域的國際標準。雖然我們如今所做的事情與完全實現自動駕駛還有一段距離，但我已從諸多項目中看到，自動駕駛汽車制造商正在飛速將他們的偉大願景變為現實。我確信，不久之後我們將能感受到完全自動駕駛帶來的全新體驗。而這項新法案也將確保德國成為這一領域中全世界的領頭羊。”

先行者

　　根據目前通用的美國汽車工程師學會（SAE）對自動駕駛汽車的分級，L3級指有條件自動化駕駛，即由無人駕駛係統完成所有駕駛操作，根據係統請求，人類駕駛者提供適當操作。目前所有國家行駛在公共道路上的無人駕駛汽車，均為L3級，人類駕駛者雖並沒有操作汽車，但必須保持駕駛姿態，準備隨時接管。而L4級，是指高度自動化駕駛，即在限定道路和環境中可由無人駕駛係統完成所有的駕駛操作，無須人類駕駛員幹預。

　　在自動駕駛領域，德國一直扮演著“先行者”的角色。

　　德國政府和汽車工業界在自動駕駛投資方面表現積極。2016年，德國政府宣布將撥款1億歐元發展自動駕駛技術，半年後，6920萬歐元就已到位。2019年，德國汽車工業聯合會表示，將在未來3年為自動駕駛領域投資180億歐元。

　　在道路測試方面，博世、賓士等公司在2013年就已開始在高速公路、城市道路及鄉間道路等多種環境下開展自動駕駛汽車的實地測試，而同期被認為技術領先的“出行新方式”（Waymo）公司，也只在道路情況較為簡單、車流量較少的美國鳳凰城及周邊進行測試。

　　2019年，德國在柏林市中心打造世界首條自動駕駛市中心實測路段。這條道路有兩個環形交叉路口和15個信號燈，日通行車輛可達6萬輛。同時，德國還聯合法國在跨境公路劃出一段全長70公里的自動駕駛測試區域。

　　在相關法律法規上，德國更是遠遠處于世界領先地位。BMWI一直致力于通過法律框架來為自動駕駛參與德國公共交通提供可能，早在2017年6月，就對此前的交通法規進行修訂，從法律上為自動駕駛提供保障，例如規定自動輔助駕駛期間接管員和汽車所有者的權利和義務、自動駕駛汽車數據隱私保存時間等。

　　同年，德國自動駕駛道德委員會還頒布了自動駕駛指導原則，為企業開發相關技術提供參考，平衡科技發展與倫理道德的矛盾。一些主要原則包括：人類優先于動物和財産；每個人享有平等的生存權利；必須明確並記錄是人還是機器正在控制車輛；駕駛員必須控制數據處理等等。

　　今年5月通過的新法律草案則更進一步，對L4級自動駕駛汽車上路作出了技術細節和實現方式的相關規定，使其可以在特定場景中最大限度地投入使用。這些場景包括：A與B地之間車輛擺渡、遵守固定線路的載人公交車、物流中心之間的運輸、鄉村地區非高峰時段的單獨運輸、最後一公里的人員及貨物運輸，等等。

　　此外，新法案還進一步細化了制造企業相關技術、運營許可頒發、數據加工等相關規定。

　　德國總理默克爾對此表示，這是世界上第一個在正常運作狀態下自動駕駛的法律框架。

主動出擊

　　德國是世界汽車工業基礎最為雄厚、汽車行業高度發展的國家之一。隨著全球氣候變化、傳統能源的使用不可持續，近年來工業國家都面臨著能源轉型的壓力。伴隨著德國政府意欲將節能減排、新能源在能源體係中的比例升高等政策出臺，以及中國等新興國家在電動汽車這一領域異軍突起，傳統的德國汽車行業對是否能夠保持領先地位感到越來越焦慮。因此，德國汽車行業力圖在自動駕駛方面加速創新研發，奠定領先地位，制訂這一尚未完全開發領域的行業國際標準。

　　這也是德國作為傳統的汽車出口大國一直以來十分看重的。由BMWI發起、于2013年成立的“自動化駕駛圓桌會議”（RTAF），成為與自動駕駛相關的經濟界、學界、行業協會和監管部門開展密切和深入交流的平臺。在此達成的關于自動化駕駛和車路協同各類話題的廣泛社會共識，能夠為這一領域的發展提供必要的資訊。RTAF的討論結果成為德國自動化和車路協同係統（AVF）的重要基石，也為德國2015年出臺相關戰略奠定了基礎。

　　在聯邦德國第19屆政府（2017～2021）履新初期的聯合執政協議中，德國政府強調，要使未來的出行變得更加現代化、無障礙、可持續、可負擔。因此，政府一直致力于推動該領域的法律法規出臺，並支援各類相關的科學技術研發，從而為真正實現2015年提出的“自動化駕駛和車路協同（AVF）”戰略創造條件和可能。這一戰略目標涵蓋了基礎設施建設、法律法規、促進創新、車路協同、網絡安全、數據保護等諸多議題，其中最重要的，是汽車及用戶的數據保護和資訊數據安全。對此，德國開展了社會各界參與的公開對話，討論新技術可能帶來的機遇與挑戰，讓這一戰略及其前景變得更易為人所了解和接受。

　　而科學、可靠、高度有序運作的德國交通係統，德國人自兒童時期就培養的嚴格遵守交通法律法規的意識和素質，企業和社會各界高度的法律意識等因素綜合發揮作用，助推德國在自動駕駛領域一路向前。

　　得益于此，自提出這一戰略目標以來，德國在各方面取得了一些國際領先的成效：調整交通道路法規，提供全國性的法律框架保障；採取計劃和措施來制定自動駕駛電腦的倫理規則；在實際交通運作中進行自動化和車路協同駕駛試驗；投入研發資金大力支援與該領域相關的基礎研究和應用研究；在歐盟和國際層面的各種委員會中積極建立規則和標準。

加強國際合作

　　隨著自動化駕駛及車路協同係統（AVF）的技術迅速發展，這一領域的國際競爭也愈演愈烈，消費者期待更安全更全能的新技術。于是，有必要創立符合國際和歐盟標準的規范。所以，德國主要利用歐盟、聯合國歐洲經濟委員會及七國集團的機制框架，積極促進自動駕駛的標準國際化。

　　有歐盟委員會和行業協會參與的“高水準結構性對話”論壇是自動駕駛領域在歐盟層面的最高級別平臺。在德國倡議下，歐盟成員國在此框架下進一步深化倫理層面的討論並達成一致意見。

　　在聯合國歐洲經濟委員會的工作小組中，德國努力將國際規則和規范吸納進更高水準、包括完全無人駕駛的全自動駕駛及車路協同係統。2020年，作為第29屆聯合國歐洲經濟委員會會議的輪值主席國，德國聯合其他幾個國家一起制定了關于車道保持係統、汽車數據記憶體及關于信息安全和軟件更新的統一規定，以及驗證措施和功能前提。

　　在德國的倡導下，七國集團各國交通部長發表聯合聲明，將發展自動化駕駛和車路協同係統作為合作的工作重心之一，更強調在國際網絡安全的規范化、數據保護、應用及研發領域加強合作。

　　（作者單位：北京外國語大學德語學院）

來源：2021年6月16日出版的《環球》雜志 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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