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3日，抗議者在日本東京的首相官邸外反對福島核污染水排入大海

    在2021年度復興廳預算案中，這一宣傳經費大幅增加至20億日元，是2020年的4倍。

《環球》雜志記者/沈紅輝（發自東京）

　　日本政府決定將“3·11大地震”産生的核污染水排海的決定，引起了全球性的輿論風暴，反對聲音不絕于耳，對日本國家形象也造成損害。但顯然，日方是有準備的。日本當地媒體的報道稱，復興廳針對福島核事故的宣傳公關經費大增。

　　《環球》雜志記者查閱復興廳近3年的預算執行報告時發現，2018年、2019年和2020年有關核事故的公關經費盡管名目略有差異，分別為6億日元（1日元約合0.06元人民幣）、3億日元和5億日元，總額變化不算大，但在2021年度復興廳預算案中，這一宣傳經費大幅增加至20億日元，是2020年的4倍。

　　記者梳理髮現，復興廳近年來一直雇用專業公關團隊，實施多種多樣的國內外輿論誘導，以減輕和消除核事故帶給日本的負面輿情。這當中最主要的操刀手，就是日本最大的公關公司電通集團。

暴漲4倍

　　10年前“3·11”大地震引發福島核事故後，日本福島縣等災區形象受到嚴重打擊，也衝擊了日本農産品和水産品産業，至今仍被不少國家禁止進口。在災後重建中，日本政府一直將消除核事故負面輿論、恢復福島和日本的良好形象作為一項重要任務。

　　2012年，日本政府專門成立復興廳負責災區重建工作，復興廳成立後每年都會專門劃撥公關經費，來扭轉福島等災區在國內外公眾中的不佳形象。這一經費相當于復興廳用來幫助福島縣重塑形象，實施核事故國內外輿論戰的專項經費。

　　如前所述，在2021年度復興廳預算案中，這一宣傳經費暴漲4倍。按照日媒的分析，這是復興廳考慮到2021年擬決定將核污染水排入海洋，因此需要留出足夠的經費把公關做足。

　　那麼，復興廳具體是如何使用這筆經費開展公關宣傳活動的呢？

　　由于今年的預算案出爐不久，有待執行，具體使用方式尚不清晰。不過，從其近3年的使用情況看，復興廳的公關宣傳活動大致相同，從其過往的做法也能大體推測出核污染水輿論公關的方式方法。

　　從記者查閱的復興廳有關預算的執行情況來看，復興廳的公關宣傳戰略採取官民並舉，外包給專業公關團隊操作，其宣傳形式花樣繁多，尤其重視社交媒體等新興傳播平臺，對海外公關宣傳也不遺余力。

民間公關公司任主角

　　復興廳的官民結合戰略中，民間公關公司擔任主角。

　　官方主要負責舉辦一些宣介會等活動，比如復興廳牽頭資助福島縣各級政府，相關政府部門和農林牧漁産業團體舉辦福島宣介會，向批發零售業團體重點推薦福島産品，宣傳福島的安全性，等等。

　　媒體宣傳則以招標形式雇用民間的專業公關公司來開展。從最終經費流向佔比看，民間公關公司是宣傳工作的主力。據日本《每日新聞》報道，2018年至2020年，日本最大的公關公司電通集團連續3年中標復興廳的“有關放射性等的資訊發布項目”，這一項目3年累計經費約達10.6億日元，佔到復興廳3年公關宣傳經費總額14億日元的約75%。

　　“有關放射性等的資訊發布項目”是復興廳輿論戰的核心項目。電通集團是日本最專業的公關公司之一，對日本媒體有很大影響力，在海外布點也有很多。大部分由復興廳負責的宣介項目，最後都外包給了電通。

　　今年4月初，復興廳又開始進行“2021年度消除核事故負面影響資訊發布項目”招標。外界普遍認為，電通將再次中標負責2021年度的公關宣傳。在具體招標案中，復興廳列出了明確的目標等詳細資訊，並對中標方實施績效考核。

立體多元輿論戰

　　從近幾年電通公司具體實施的策略和本年度招標條件看，日本復興廳的公關宣傳形式多樣，在與傳統媒體合作的同時，很重視多媒體和社交網絡等新興傳播平臺，實施非常立體多元的輿論戰略。

　　首先，電通集團專門開設了宣傳福島縣的綜合網站，並在網站上發布視頻、漫畫、動畫片和小遊戲等多媒體形式的宣介內容。所有內容都旨在給人們灌輸福島核事故影響已經消除，福島是安全可靠的等印象。

　　電通集團還利用自身對紙媒和電視臺等媒體巨大的影響力，促使這些傳統媒體制作有關核事故的軟性宣傳節目，消除民眾的不安。

　　日本是動漫大國，非常講究利用可視化動漫等進行宣傳。在核污染水處理問題上的宣傳也如此。只是，因為核污染水問題十分敏感，利用卡通形象包裝也可能弄巧成拙。比如，電通集團在復興廳授意下制作的氚卡通形象就引發了輿論反彈。這一問題近來受到國際關注，其背後的操刀手就是復興廳和電通公司。

　　除上述傳統手段外，復興廳非常重視推特、YouTube等社交媒體的影響力，出資聘請網紅等來包裝和宣傳。這些工作也由電通公司具體執行。與網紅等的合作很多是非公開的，難以獲取詳細情況，但復興廳今年的招標書明確寫到，中標方要積極利用各社交平臺的網紅，甚至直接設下了YouTube粉絲數50萬以上等合作門檻。可以想見，很多日本海內外社交平臺上有關福島核事故的“洗白”軟文，都是出自電通之手。

海外宣傳組合拳

　　復興廳也極為重視海外宣傳，其針對海外的宣傳既有高層公關，也有草根宣傳，以形成組合拳效果。

　　日本重視國際社會權威第三方的聲音，重點對它們實施高層公關，主要對象是聯合國糧農組織和國際原子能機構等。在日本的公關下，聯合國糧農組織高官數年前訪日時，就對福島農産品的安全性進行了背書。

　　同時，日本善于利用海外媒體和海外社交平臺中的意見領袖等為核事故洗白。除了將各種宣傳內容做成多語種版本向全球推送，復興廳每年都會聯合外務省多次組織針對海外媒體駐日記者的福島採訪活動，誘導海外媒體發表有利于日本的報道。這些經費也都來自復興廳的公關宣傳預算。

　　2018年，復興廳甚至從中國國內邀請多家中國媒體記者赴福島採訪，受邀的除了傳統媒體記者，還有3人是在社交媒體上有影響力的意見領袖。日本還曾邀請其他國家的網紅赴福島採訪旅遊，以宣傳福島的魅力。

　　據復興廳的有關文件，其公關戰略對象甚至包括國際搜索引擎公司，使福島英文（fukushima）搜索關鍵詞所呈現的搜索內容，從以負面為主變成以正面為主，以影響海外受眾對福島的印象。

來源：2021年6月2日出版的《環球》雜志 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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