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秘黃河古梨園

2024-04-07 16:15:17 來源: 瞭望 2023年第46期

  

    軟兒梨既是果更是糧。什川鎮人多地少,人均不到1畝地。“過去,地裏種不出多少糧食,‘軟兒梨’是我們賣錢、換糧的‘口糧’。”

  “梨不僅是先輩們留給後人的物質財富,更是蘊含着古老農耕文明智慧的生活方式,已經從舌尖上的美味幻化成每一個什川人心尖上獨有的鄉愁。”

  文 |《瞭望》新聞周刊記者 張欽 馬莎

  沿奔騰的黃河順流而下,穿過隴原大地焦黃、紅褐的山“海”,一片濃蔭如墨、十分罕見的萬畝古梨園映入眼簾:

  9423株樹齡百年以上的古梨樹,年紀最大的已近500歲。3000多戶人家依梨園而居,千百年來,生生不息。每到春天,參天大樹萬花齊放,雪白梨花鋪天蓋地。在黃土梁峁下、奔騰黃河邊綻放出生命的壯麗意境。

  一個四週植被稀疏如火焰山的小鎮,何以有如此眾多、歷經數百年風雨滄桑依然枝繁葉茂的參天古樹?

  金秋十月,記者走進甘肅省蘭州市皋蘭縣什川鎮,萬畝古梨園內,紅葉爛漫,層林盡染。徜徉其間,喜見豐收景象;與主人家攀談,更收穫許多家國故事:這虬勁挺拔的古木背後,不僅有一方水土養活一方人的生活智慧、家園情愫,更濃縮着一方人反哺一方水土的文化情懷、文明力量。每一株樹,都結着傳承傳統農耕智慧的碩果,每一枝葉,都賡續着一代代人的奮鬥精神。

景區工作人員在甘肅省蘭州市皋蘭縣什川鎮百年梨園內直播,邀請人們“雲賞花”(2022 年 4 月 7 日攝) 陳斌攝 / 本刊

  東方“哈根達斯”:

  縫在心尖上的鄉愁

  黃河流經甘肅蘭州,在皋蘭縣伸出臂膀,攬下一抔黃土,暈出一片灘塗,與四週山巒共同孕育了一處四面環山、三面環水、狀如半島的古鎮——什川。

  什川作為古鎮,看不到蘇州周莊般的古老民居,見不到貴州苗寨般的古樸服飾。但成行成列的古梨樹,直衝雲霄,遮天蔽日,以虬勁挺拔的姿態,展示着歷史滄桑。

  梨是我國種植歷史極為悠久的原産水果,栽培歷史超過三千年。千百年來,從詩詞歌賦到歷史典故,從濟世行醫到祭祀民俗,無一不有梨的身影。

  在什川,蘊含着農耕文明智慧的古“梨園”至今生生不息,拓展着一代又一代人的生存空間。

  在眾多的梨中,西北的軟兒梨“高冷”而又獨特。它不扎堆活躍在瓜果飄香的季節,直到“三九”嚴冬才亮相。從初熟時的滿面青黃,歷經秋收冬藏,在千里冰封、萬里雪飄中涅槃重生,以其肉厚汁濃,清鮮甘甜被譽為東方“哈根達斯”。

  於右任第一次與軟兒梨邂逅,不禁讚嘆:“冰天雪地軟兒梨,瓜果城中第一奇。滿樹紅顏人不取,清香偏待化成泥”。

  在80歲的什川老人魏興瑜眼裏,軟兒梨是梨但又遠遠勝過梨。

  論顏值,其貌不揚。“黑乎乎一臉‘爛’相,第一次見到它的人總會懷疑這個梨是不是壞的。”

  論屬性,軟兒梨既是果更是糧。什川鎮人多地少,人均不到1畝地。“過去,地裏種不出多少糧食,‘軟兒梨’是我們賣錢、換糧的‘口糧’。”

  在魏興瑜的童年記憶裏,秋季採摘完後,母親會把軟兒梨儲存在果窖裏,讓其自然糖化,果實會從綠變黃再變黑。冬季氣候寒冷時,一些軟兒梨就會被整齊地排列在院落土墻邊,凍得邦邦硬。

  “放學回家就能聞到滿園梨香,進屋找個小碗倒點水,拿顆凍梨放進去,過一會兒梨表面就會形成一層冰殼,敲開冰殼吃梨,儀式感滿滿,沙沙的口感像極了冰激凌。”

  自家吃一小部分,大部分還得賣到對岸的蘭州城裏換糧食。然而黃河滔滔,渡河談何容易。

  數九寒天曾一度是什川軟兒梨的最佳銷售期。“隆冬時節本是農閒期,但黃河封凍,對什川果農來説是運輸佳機,凍硬的軟兒梨不僅口感獨特,氣候乾燥的冬季還能潤肺、止咳,在河對岸有着絕對商機。”

  因此,在人多地少的什川,梨樹成為地里長出來的又一塊“高田”,樹上長梨,樹下種田。因為有了軟兒梨,草木封印的冬天,成了什川人充滿希望的又一個春天。

  “想要賣梨賣得多,得先會當筏子客。”一個羊皮筏子一般由13隻皮囊組成,在汛期河流湍急之時,就算把十多個羊皮筏子連成一個,渡河也是一件令人膽戰心驚的事。魏興瑜現在回憶起每次搶渡運輸,依然心有餘悸,“筏翻人淹的事常有發生。”

  為了不讓梨爛在地裏,“不能擺渡的季節,我們會從山上徒步繞行把梨運出去。驢馱着梨,人趕着驢,兩天兩夜能勉強走到榆中”。

  什川古梨園種植梨樹已有近600年的歷史,傳統搶渡黃河天塹的運輸方式直到1971年鋼索吊橋建成才徹底終結。

  有了橋,通了路,什川的梨走向了更遠的地方。

  賣梨是生計,愛梨是天性。對現在的什川人來講,不管住在梨園還是外地,冰箱總有一層要留給軟兒梨。“冰箱裏可以沒有肉,但不能沒有軟兒梨。”

  魏興瑜的孫子魏立強從小愛吃梨,冬天的軟兒梨,秋天的跌果,都愛。“小時候上學,從家出來背着幹饃饃穿過梨園時,在樹下撿一些跌果,就着饃饃吃,特別香。”什川“80後”的記憶裏,學生時代的書包裏裝滿了梨,長大後外出打工的行囊也要把大部分空間留給軟兒梨。

  “梨不僅是先輩們留給後人的物質財富,更是蘊含着古老農耕文明智慧的生活方式,已經從舌尖上的美味幻化成每一個什川人心尖上獨有的鄉愁。”

  從水車北上到“天把式”

  立體農業這樣立起來

  什川古梨園位於黃河以東,核心區由上車、長坡、南莊、北莊四個村莊組成。從河西往東看,古梨園呈半島形狀鑲嵌在灘塗之上,一眼即可覽盡全貌。

  人均耕地面積少的實際,使什川人形成田間栽樹、樹下種糧的農耕傳統,但沒有兩把“刷子”,立體農業是立不起來的。

  人們常説,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和諸多人口密集、人多地少的農耕文明地帶一樣,什川人同樣堅信,一方人更要養好一方水土。

  歷史上的什川曾被辟為古戰場,長城烽燧穿過腹地,後來建立城堡屯兵駐守,歷來是黃河上游的軍事要地。相傳,明初洪武二十三年,一位名叫魏貴的人攜家眷逐水而居,踏上什川這片荒涼而新鮮的土地繁衍生息,梨樹種植的故事才在這裡悄然開啟。與古梨園生生不息相生相伴的是,魏姓成為什川的第一大姓,這裡約70%的人都姓魏。

  59歲的魏著鑫是一名在蘭州工作的記者,研究黃河上游的梨園文化數十年。他説,先輩們決定吃什麼、種什麼之前,不僅要披荊斬棘、開墾荒地,最重要的還要練就一身與黃河打交道的好本領。

  雖然看起來依水而居、土地肥沃,但想要在什川種糧結果,並非易事。“旱的時候莊稼沒收成,汛期河水一漲,再高的田都能澇死。”只有當地野生“騷苗子”長出來的梨樹,旱不死澇不倒,生命力極強。

  就此開始,什川人慢慢種起了梨樹。但是,缺少水利設施,耕地難以澆上黃河水,什川的先民們只能在臨近河岸、可以擔水澆地的地方,零零散散地栽植些梨樹,並未形成規模。直到明嘉靖年間水車被引入什川,梨樹種植的歷史才迎來轉折。

  明嘉靖年間,在南方為官的蘭州段家灘人段續,對湖廣地區長江流域的水車産生了濃厚的興趣,並將其引入家鄉造福一方。什川人紛紛倣建,一時間黃河兩岸水車林立、蔚然成風。

  東岸8輛、西岸4輛,什川人用12輛水車將黃河水引到田間地頭,開始大規模種植梨樹。

  “栽下的是梨樹,種出的是高田。”魏著鑫覺得先輩們種植梨樹是在這片土地開啟立體農業的生動實踐。

  樹離不開人。什川梨園的百年梨樹高度都在十米左右。樹上作業需要登高,用專業的雲梯上到樹頂幹活。“懸在半空中種田,技術和膽量缺一不可。”

  一根長約十米的獨木梯插在地上,兩根輔助桿居木梯兩側,形成三腳架形狀,便構成一個固定雲梯。果農順雲梯攀援而上,穿梭於半空的樹冠間,修枝條、摘蟲葉、採果實。

  這種從古代流傳至今的梨園管護技藝,被稱為“天把式”。今年77歲的魏公平説,和父親一起管護梨樹,採摘果實,是童年最清晰難忘的回憶。“七歲那年的秋季採摘期,父親把果子採摘完後,讓我上雲梯,嘗試‘天把式’清除余果。”魏公平第一次登上比當時8個自己高的“天梯”。

  “雖然很高,但是不怕,因為在樹下有人保護我。”靈活眼尖的魏公平看到樹梢還剩幾顆存貨卻怎麼也夠不着,“沒想到父親連人帶梯把我舉了起來,那是我第一次越過樹梢看到梨園的全貌,很震撼。”

  7歲嘗試“天把式”後,一登就是63年。70歲那年在家人勸説下,魏公平不再登梯當“天把式”,但他對梨園的熱愛,從未有過消減。“一棵梨樹能讓幾代人受益。”

  如今,住在皋蘭縣城的魏公平將自家的梨樹交給了同村人打理,但他幾乎每週都要回老家看看這些梨樹,“就算繞着梨園散散步,心裏也踏實。”魏公平搬出梨園後才深深感覺到自己對這片土地的放不下,“哪有什麼樹離不開人,只是人離不開樹罷了。”

  魏興瑜、魏公平、魏著鑫……老一輩的梨園人個個都會“天把式”。“其實很危險,常有人登雲梯受傷,踩空墜落的意外也時有發生。”魏著鑫坦言自己的同齡人中都有好幾位因為管護梨樹發生意外。

  儘管有時會發生險情,但什川人始終沒有放棄梨樹,他們用生命熱愛着這片土地,用心用情守護着這片梨園。

  從為樹“刮痧”到為樹辦證

  活着的“根脈”茁壯成長

  與魏公平同村的魏愛民家院子裏,有一棵樹齡高達446年的古梨樹。“446歲的它挂果已經超過440次。”這棵梨樹在上世紀80年代的年産量曾最高達到7000斤。“雖然現在産量大不如前,但它依舊在頑強生長,每年能結果2000多斤。”

  什川屬於河谷盆地,平均海拔1400多米。古梨園藏在這一片“抬頭火焰山,低頭似江南”的河谷灘地中,雖然經歷戰亂、動蕩,飽經滄桑,但至今鬱鬱蔥蔥、充滿生機。近600年的歲月裏,古梨園駐顏有術。

  古梨園梨樹管護的流程有嫁接、栽植、灌水、施肥、刮皮、授粉、抹泥、吊枝等十多道工序,這些工序分佈在一年四季,什川人沒有農閒期。

  “什川果農嫁接冬果梨、軟兒梨等品種的部位在砧木苗的1米上下處。由於部位較高,接茬以下的野生樹種抗旱、抗澇、抗病蟲害能力較強,所以古梨樹長勢茂盛,壽命很長。”和魏愛民一樣,老一輩的什川人,個個都是行家。

  “栽植也很講究。我們栽植梨苗的株距行距較大,一畝地只栽8至10棵,梨樹生長的空間大,所以古梨樹的樹冠都很大。”上車村村民魏至本説,灌水也要保底留存量,“果農們在每棵梨樹下面挖開直徑約3米,深約30厘米的樹盤,然後用水渠將每個樹盤連接起來,統稱為‘樹溝’,水充足時給果園全面灌溉,缺水時只灌溉樹溝即可,保證梨樹不缺水。”

  什川梨樹長壽,還離不開一個重要環節,便是刮皮。“類似於給樹定期‘去角質’。”魏至本介紹,生長10年以上的梨樹主幹和粗枝上就會長出翹起的粗皮,容易窩藏害蟲及蟲卵,所以果農在每年冬天都要刮掉梨樹主幹和粗枝上翹起的粗皮,給梨樹做“面部大清潔”。

  梨園駐顏有術的秘密就這樣被藏在一個個管護細節裏,這些工作大多都要靠“天把式”來完成,所以魏至本老聽母親講起老一輩的擇偶標準:一是家裏有幾棵梨樹,二是“天把式”耍得怎麼樣。

  古法種植的技藝至今還在延續,但如今的什川古梨園,年輕一代不再靠“天把式”維持生計,梨園管護後繼無人成了當地人頭疼的問題。

  “過了廟灘子,吃個吊蛋子。”魏著鑫總聽老一輩人講起曾經蘭州境內梨園遍地的壯景。“什川古梨園是蘭州梨文化的縮影和遺存,以前黃河上游有大片大片的梨園。”

  賞梨花是蘭州人每年踏青時的必備項目,登樓看四面梨花的場景被清代蘭州地方志列為“金城十景”之一。

  “後來,城市宛如發麵糰不斷向四週擴散,多地梨園也不復存在。”

  在什川梨園,這些承載着鄉土記憶和地方文脈的百年古樹也曾險遭“拋棄”。魏至本回憶,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梨市場供大於求,加上樹齡變大、産量減少,“種植效益不斷走低,一年不如一年!”

  一些果農為了生計不得不忍痛廢棄古樹,有些砍了建房子,有些乾脆鋸倒當木料。“留着不賺錢,砍了不捨得。我曾見過有果農一邊砍樹一邊落淚。”魏至本説。

  為此,皋蘭縣在2014年成立古梨園保護中心,並於2018年與什川果農簽訂《什川古梨樹保護協議》,將古梨園交給專人保護;2019年,《蘭州市什川古梨樹保護條例》實施,古梨園保護步入規範化、法制化管理軌道。

  皋蘭縣古梨園保護中心工作人員李曉麗説,經過多年探索,古梨園3939畝核心保護區已形成網格化、規範化、信息化的管護模式。“我們將核心區域分為10個網格區並將責任落實到人,通過全天候開展巡查,結合教育宣傳,對破壞古梨樹的各類行為進行全方位管控。”

  為了精準施策,保護中心還委託專業技術公司,花了兩年時間對什川古梨園百年以上古梨樹信息進行調查摸底,採取GPS坐標定位的方式對9423株古梨樹重新定位、掛牌。“按照一樹一檔製作包含古梨樹所有信息的數字檔案,為古梨樹打造了‘戶口本’和‘身份證’。”

  在防治病蟲害方面,古梨園保護中心成立科普基地,每年邀請專家開展古梨樹病蟲害防治、日常管護等方面的專業培訓,每年培訓400餘人次。

  “我們還在古梨園核心區內建立面積約700平方米的苗圃試驗基地,借力科技手段,為今後開展古梨樹橋接、嫁接、腹接等搶救復壯措施和瀕危古梨樹補植補栽提供優質的苗木資源。”

  李曉麗不是什川本地人,古梨園讓她震撼。“這些古樹歷經滄桑依然枝繁葉茂,欣欣向榮,不僅是先輩們留給後人的財富,也是農耕文化珍貴的歷史見證,保護好它們既是責任,更是使命。”

  用實際行動和探索,將農耕文化心口相傳。什川人代代接力、用心守護,將一片灘塗打理成了黃河上游現存面積最大的古梨園,什川被冠以“世界第一古梨園”美譽。

  從立體農業到觀光農業

  古梨園煥發新生機

  人護樹的決心越強,樹養人的方式越多。

  梨園見證了什川鎮的變遷更迭,也是什川人賴以生存的根本。近年來,當地在加大古梨園保護力度的同時,依託農耕文化內涵,大力挖掘旅游潛力,打造“春賞花、夏避暑、秋採摘、冬嬉雪”的四季經濟,讓梨園的古樹發出新芽、開出新花。

  新一代的年輕人雖然不再登“天把式”保護梨樹,但他們用新的方式守護着家園,傳承着梨園文化,譜寫着嶄新的梨園篇章。

  “80後”青年衛萬鐸2016年返鄉創業,與合夥人共同成立了皋蘭縣古樹花村農業專業合作社,吸納398戶什川鎮村民入社,第一年銷售額突破500萬元。

  魏隆、魏文兩兄弟攜手打造的“趣野星辰”露營基地在今年暑期格外熱鬧,成了什川的“網紅打卡地”。

  魏興瑜的兒子魏軼今年將開了近20年的梨園農家樂交給孩子魏立強接手打理。

  魏著鑫也已成為蘭州資深媒體人宣傳家鄉超過30年。

  “我們趕上了好時候。”通過冷鏈運輸,衛萬鐸將什川的軟兒梨帶向了外地食客的餐桌。電商加持,軟兒梨俏銷深圳、廈門等沿海城市,打開了一個又一個銷路,廣受好評。令衛萬鐸意想不到的是,其貌不揚的軟兒梨,在東部部分城市的高端酒店被限量供應,在高端市場有了一席之地。現在衛萬鐸的合作社已形成成熟的運營模式,每年9月底開始收果,11月開始外銷。冷庫儲藏面積也擴大至3000平方米,可滿載500萬斤貨。今年衛萬鐸又有了新的想法。“梨園中大量的跌果不能浪費,我們想上一條生産線,做軟兒梨汁。”

  “品一壺罐罐茶,聊天談心,再在梨樹下來一頓火鍋燒烤,別有一番滋味。”游客紛至沓來,讓魏隆不得不在今年暑期臨時加雇了10多名服務人員。“年輕消費者特別多,周末和節假日預訂火爆。”魏隆在手機上打開今年的訂單量,臉上滿是笑意。“從‘五一’試運營到現在,營業額有80多萬元了。我們充滿信心,能把旅游搞起來。”

  即將退休的魏著鑫積極參與古梨樹保護工作,已成為古梨樹民間保護協會的負責人,“未來還想繼續為梨園保護做更多力所能及的事。”

  “一百年傳四代,到年輕人這裡已經二十幾代了。”魏著鑫覺得,雖然現在家家戶戶都有梨樹,但每棵梨樹都不再是某一戶或某個人的專屬,而是一代代什川人接力守護,共同擁有的農耕成果。

  近年來,什川鎮依託古梨園,大力發展文化旅游産業,當地果農的致富渠道越來越開闊,越來越多的游客也走進這片古老而傳奇的地方,探尋傳統農耕文化之源。

  數據顯示,近五年來,什川鎮接待旅游人數突破500萬人次。

  全球罕見的“活植物標本”、難得的“梨園博物館”、被吉尼斯認證的“世界第一古梨園”……如今的什川古梨園已經揚名中外,享譽全球。

  每年4月,梨花盛開,什川人也迎來專屬自己的盛會“梨花節”。當地以節為媒,豐富旅游業態,活躍旅游市場,什川依託古梨園取得了明顯的生態效益、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為縣域經濟社會發展注入了強勁動力。

  入夜,原本只能聽見黃河水流聲和樹葉婆娑聲的梨園不再漆黑寂靜。燈光璀璨、歌聲搖曳,夜晚的古梨園,也熱鬧起來了。

  新一代什川人接續奮鬥,讓古梨樹發出了新芽、開出了新花,為古梨園賦予了嶄新的生命力。

  農耕是衣食之源,文明之根,中華文明根植於農耕文明。過去,萬株古梨樹在黃河上游紮下優秀農耕文化的根與魂,與代代什川人相依為命、共生共存,孕育出萬畝梨園。未來,這片土地將繼續承載中華文明生生不息的基因密碼,生動詮釋農耕文明的源遠流長,在黃河之畔續寫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