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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處漏風的民工工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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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倒的民工在惡劣的環境中苦苦支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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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工們靠稀粥和大白菜充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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瀋陽市於洪區的西瓦窯、楊士和東陵區的凌雲、長白等地區,外來民工居住較為集中。在於洪區楊士鄉一個“民工村”,記者在一處平房前佯稱要租房,房東老太太熱情地介紹了一間靠西山的小屋,房子看起來很單薄,屋裏黑乎乎的,只有一個很小的窗戶,除了一個火炕外,沒有多大活動的地方,伸手就能摸到屋頂。看到記者對每月80元的房租有些猶豫,房東趕忙説:“很多民工住得還趕不上這兒呢。你過幾天想租還租不着呢”。據當地人介紹,每年都有大量的外來民工住在這些低矮、陰冷的出租屋內。
與在城鄉結合部聚集的進城務工農民相比,一年大部分時間都在建築工地上度過的民工們生活質量更讓常人無法想像。母親一天只喝兩碗稀粥,5個月大的嬰兒嗷嗷待哺;宿舍四面露天,只能用草簾子擋風遮雨;在附近菜地裏找點菜葉子,清水一煮就算改善生活了……
記者在瀋陽市於洪區寧官的一處民工房裏看到的情景觸目驚心。“大家有個規矩,酒、肉之類的詞不能説”民工們説。由於要不到工錢,這些農民白天到工地找鋼筋頭,賣錢買大米熬粥喝,去附近菜地找白菜葉子和蘿蔔纓子,用清水煮着吃。工地上有一個5個多月大的女嬰,孩子的母親沈文英向記者訴苦:“我跟着孩兒他爸來這打工,沒成想現在困住了。奶水不夠,我只能給小丫頭喂點粥。”
“我們在工地拼命幹活,但平時在街上、公共汽車上,城裏人總要翻白眼,嫌我們臟。”湖北農民陳軍攢了一肚子怨氣:“我們憑勞動掙錢,也為這個城市創造財富,為什麼不能被平等對待呢?”記者採訪中結識的民工大都有和陳軍一樣的困惑,他們身上瀰漫着一種習慣於市民的疏遠、城市管理者的冷淡甚至粗暴的麻木情緒。
瀋陽市勞動局副局長宋乃義介紹,全市目前按最保守的估計民工人數突破40萬,今後來城市打工的農民會越來越多。據了解,瀋陽幹建築活的民工平均月工資約600多元,一年凈收入5000元左右,還要養活農村的家人。如今,大量民工連得到這點微薄收入也成了“難事”──瀋陽拖欠民工工資的事件時有發生。湖北省孝昌縣的農民黃桂平告訴記者:“北方的建築工程每年年底基本上就不幹了,但我們從老闆那拿不到錢,不得不在城市呆上3、4個月,除了要錢啥事也不幹。時間一長,大夥吃住無着落,逼着我們在城市鬧事呀。”
這幾年建築企業拖欠民工工資的情況層出不窮,習慣了“逆來順受”的農民工對此反映強烈。記者採訪時經常被民工們圍住,他們渲泄着各自的悲憤情緒。重慶市豐都縣農民秦光軍一直領着30多個農村親戚幹建築活兒。見過“大世面”的他向記者説出了心裏話:“總有人説民工在城市掙錢,回家蓋了樓房過好日子,但那是極少數。絕大部分人是在農村種地賠錢,沒法維持生活才出來打工的。都説農民和城市人比有土地可以保命,但我們拿不到工錢,不僅自己在城裏沒法活,而且保命的地也沒錢投入種不起了。不像城裏人失業了,政府還能出錢養活,我們不掙錢,一家老小可怎麼活?其實人被逼到這窮份上,不就是為了一張肚皮嗎!”
記者在採訪時發現,民工們為了討回工資往往是盲目地四處上訪、告狀,但由於他們不了解政府職能分工,在一些政府部門受冷遇,甚至出現一些單位推諉的情況,使他們對政府部門失去信心。一些民工甚至認為政府&&城裏人欺負民工,産生恐懼和排斥心理。
另據調查,民工大規模涌入城市已有10多年的歷史,不少民工的第二代已在城市出現。他們漸漸擺脫了當初因陌生和恐懼産生的逆來順受的綿羊性格。由於長期處於一種被欺負與壓制的狀態,其心裏還産生由極度自卑心理演化出的暴力反抗傾向,不相信法律和政府,形成一種以暴制暴的處世哲學。一些民工告訴記者,他們現在除了怕戴大蓋帽的外,誰都不怕,經常是個別民工受欺負會有一大幫民工相助,有時候連為害一方的黑惡勢力也不敢招惹他們。
一些專家學者對目前城市“民工部落”存在的問題&&了憂慮,越來越多的農民涌入城市謀生已是必然,民工如果長期游離於城市管理體系之外,就極易成為“城市流民”,産生社會不穩定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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