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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 11/ 05 08:57:26
來源:新華每日電訊

艱苦卓絕寫忠誠,一紙風行紅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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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興文育人,“紅色群眾”看得懂

  “我們早就計劃要登刊紅中的文藝副刊,但因為種種事實上的困難(第一就是印刷機器不敷應用),所以直到如今才能實現……這次我們規定了副刊的稱號,《赤焰》。我們比較充分的準備了副刊的內容;不過因為篇幅有限以及其他的關係,我們也還是不能認為這是美滿的文藝副刊……”

  這是1933年4月23日《紅色中華》報第72期文藝副刊《赤焰》的發刊詞。

  一直以來,中央蘇區對《紅色中華》報的要求是“反圍剿的戰爭動員”和“蘇區建設”的組織者、宣傳者。中央蘇區大多地處偏遠山區,群眾普遍文化水平低,為讓“每一個紅色群眾都能聽懂、看懂”,編輯人員付諸一切努力,力求文字淺顯生動、版面圖文並茂。

  1934年2月,瞿秋白從上海到達瑞金。他主持紅中社工作後,在稿件組織和版面安排上,做了一系列改進,力求用最樸素的報紙版面語言宣傳黨的輿論政策。

  為了讓通訊員能夠把蘇區工農群眾生活的實際和人物事跡,以正確的政治觀點與立場用文藝的形式錶現出來,編委們很早就計劃創辦一個像樣的文藝副刊。

  1933年1月28日第48期的《紅色中華》報上,署名為“鬥人”的讀者也建議,《紅色中華》應該有個副刊:

  “紅中應該有個副刊,它的主要任務:(一)應用革命的藝術,文藝力量,作宣傳,鼓動。(二)提高工農群眾的藝術興趣,創造蘇區工農文藝,開始培植真正無産階級藝術的幹部……”

  經過醞釀,1933年3月3日推出《紅色中華副刊·三八特刊》;1933年4月23日,該刊又更名為《赤焰》。按當時“紅中”編委的看法,《赤焰》是“我黨黨報文藝副刊的‘第一朵紅花’”。

  當年為《赤焰》撰稿的作者,有沙可夫、韓進等“紅中”編委會成員,有李一氓、李伯釗等蘇區各文藝機關的領導,還有許雷、思凡、津島等蘇區本地的通訊員和寫作者。他們的作品反映了工農革命群眾的英勇鬥爭事跡,宣傳了蘇區革命文化觀念,豐富了蘇區百姓的文化生活。

  其中,沙可夫參與創作的《我們自己的事》《我——紅軍》等大型話劇深受好評。《我們自己的事》刊登在第一期《赤焰》的頭版,講述了鐵路工人在共産黨員領導下,策動國民黨軍士兵參加紅軍、掉轉槍口去打國民黨軍閥的故事。

  “由於讀者群體絕大部分是文化程度偏低的工農兵大眾,《紅色中華》報文字簡單直白、通俗易懂,少用生僻字詞,多用民間口語。”瑞金市黨史專家嚴帆説,“當年物資供應短缺,報紙在印刷設計上存在種種局限,但編輯們努力把版面做得好看。除了運用‘變化字體大小’‘用幾何圖形代替文字’等編輯手段外,還增加了豐富宣傳語言的插圖和漫畫。”

  那一時期的蘇區,涌現出一批優秀的漫畫插圖作者。除了之前設計過報頭的錢壯飛,代表人物還有黃亞光、趙品三、胡烈等。《整師整師的加入到紅軍中去》《國民黨出賣華北平津帝國主義瓜分中國》等等,一張張帶有強烈戰鬥色彩的漫畫,線條簡約、主題明確。

  如今,翻看一頁頁《紅色中華》報,感覺他們不僅僅是扛槍打仗的紅軍戰士,還是一群多才多藝的文藝青年。

  中國共産黨情報戰線上的傳奇人物錢壯飛,當過醫生,擅長書法、繪畫和無線電技術,經常上&演戲的他,還設計了紅軍烈士紀念塔、紅軍烈士紀念亭、“二蘇大會”禮堂等革命建築。兼職創作漫畫的趙品三時任中國工農紅軍學校俱樂部主任,1932年他主持設計了紅軍軍裝,我們熟悉的紅軍“小八角”、列寧帽、灰布軍裝即出自這位漫畫家之手。

  “這是1934年9月29日中央紅軍長征出發前的圖表分析,橫軸上排列19個中央蘇區縣,縱軸為截至9月27日各縣完成擴紅計劃的百分數。”嚴帆指着《紅色中華》報上一則數據圖表新聞報道説。

  儘管條件艱苦,沒有攝影圖片,《紅色中華》報從創辦之初的純文字版面,到後來漫畫、插圖、圖表、數據新聞等一應俱全,編輯人員“玩轉”各類報道形式,不斷改進創新版面編排。

  在1933年8月22日《紅色紅華》報第104期上,一處富有創意的標題排版引人注目——《雩都縣列寧街的怪現象》(“雩都”今作“于都”)一文中,編輯將“雩”和“怪”字,都變成四個小字,成“?”字形排列後與其他大字單個字體排列,突顯“雩”和“怪”,讓今天的讀者看來,編輯似乎表現出某種“新媒體特徵”的匠心。

  “以《赤焰》為代表的《紅色中華》報,具有‘革命性’和‘大眾化’兩種特色。一方面向蘇區群眾宣傳黨和紅軍的革命理念,提高了他們的政治認識;一方面側重刊登群眾喜聞樂見的小劇本、歌謠、漫畫等,極具感染力和傳播性,極大地鼓舞了工農群眾的革命熱情。”曹春榮説。

  1933年4月23日《紅色中華》報《赤焰》副刊上,發表了署名“思凡”的詩《到處是赤焰》——

  “不是一小顆火星,

  不是一點子曙光,

  這是漫山遍野,

  勢如燎原,

  到處都是的赤焰!

  這將要照徹全世界的機構內部,

  把一切朽腐毒物,

  燒成灰燼,

  讓出一條唯一光明之路。

  ……”

  碧血丹心,留守辦報譜壯歌

  “瑞金城通訊:國民黨白匪佔領瑞金城以後,對工農群眾施行殘(慘)無人道的屠殺,和卑鄙無恥的欺騙,這樣恢復地主資産階級的剝削統治。以前逃跑出去的地主豪紳,都跟着白匪回來,在許多地方建立民團辦事處,保甲,來更加殘酷的剝削群眾……”

  這也是摘自1935年1月21日《紅色中華》報,第二版頭條文章《瑞金城群眾開展反國民黨鬥爭》的一段文字。

  新中國成立後,由江西會昌縣群眾捐出的這張報紙,已被戰火燒掉一部分,留下的僅有不規則的三分之一。這張報紙一經發現,就引起了史學界的極大關注,因為原來人們一直認為,中央蘇區出版的《紅色中華》報停在紅軍長征前的第240期。

  這份第264期是目前能見到的、在中央蘇區出版的最後一期報紙。這意味着紅軍長征後,中央蘇區至少又堅持出版了24期《紅色中華》報。

  這24期《紅色中華》報因為印發數量不多,加之在特殊的戰爭環境中,截至目前國內只保存有5期的內容,其中實物第264期殘報被列為國家一級文物。

  “其中第243期(1934年10月20日出版),就是當年‘圍剿’中央蘇區的國民黨北路軍總指揮陳誠從中央蘇區蒐集到的。”瑞金市委黨史辦工作人員彭小青説,“那個時候,《紅色中華》報也是國民黨了解中央蘇區的重要信息來源。”

  彭小青介紹,當年陳誠在佔領瑞金後,曾下過一道命令:任何從蘇區得到的文字資料,哪怕是只字片言,也要上繳。他將一些珍貴資料收入他的“石叟資料”(即陳誠文庫)中,最後贈與了哈佛大學燕京圖書館。

  談起這24期《紅色中華》報的出版背景,嚴帆告訴記者:“當年,紅軍是在絕密情況下轉移的,為保證8萬大軍安全衝破敵人包圍圈,中央給留下的中共中央分局任務很艱巨。中央規定:首先他們要牽制敵人、掩護紅軍主力部隊轉移;大軍走後要保衛蘇區老百姓,並在蘇區周圍開展遊擊戰;等大軍打回來,要配合野戰軍反擊,恢復被敵人佔領的地方,重建蘇區。”

  “許多共産黨領導人都是自願留下準備犧牲自己的。”嚴帆説,當時留下的各路人馬達1.6萬人,除工作需要留下的幹部,還有走不動的老弱和需要臥床休養的病人。顯然,要完成如此艱巨的任務,沒有一批富有黨性和鬥爭經驗並與當地群眾有密切&&的骨幹人員是辦不到的。

  時任中共中央分局委員、中央分局宣傳部部長的瞿秋白,兼任紅中社社長和《紅色中華》報編委會主任,他以過硬的政治素質和深厚的理論修養,臨危受命,在非常艱難的條件下繼續辦報。

  “中央機關主要的領導人全部都隨主力紅軍走了,但這件事是保密的,不能讓國民黨知道,所以在外表上還要保持現狀,以便迷惑敵人。這樣,《紅色中華》報還要繼續出版。”曾任《紅色中華》報編委的韓進曾在一篇回憶文章中這樣寫道,“編委會就只留下瞿秋白和我兩人了,繼續堅持出版《紅色中華》報,&&中央還在這裡。”

  為了保守紅軍撤離蘇區的秘密,《紅色中華》報不報道長征紅軍的行動情況,內容仍以擴紅、徵糧、動員群眾堅壁清野、開展遊擊鬥爭、保衛蘇區等為主,號召蘇區人民同敵人進行浴血奮戰。起初,報紙每週出版三期,後由於環境惡化,改為每週兩期,最後只能每週一期。數量也越印越少,最後僅兩三千份。

  “那是《紅色中華》報最艱難的時期,編輯部嚴重缺人,通訊員隊伍不復存在,組稿、編稿、排版、校對等各個環節都困難重重,報紙還要照常出版發行。”曹春榮説,“此時身兼多職的瞿秋白患有嚴重的肺病,常常拖着病體堅持工作。”

  事實證明,直到紅軍主力撤離中央蘇區後近一個月,國民黨軍隊才敢放膽靠近“收復”中央蘇區核心區域。

  “這24期《紅色中華》報,在穩定蘇區人心、迷惑敵人視聽、遲滯敵人行動、掩護主力紅軍轉移等方面,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嚴帆説,當年的紅中社留守人員發揚革命理想主義精神,懷着對黨的新聞事業的無限忠誠,掩護了中央主力紅軍突圍轉移,並持續激勵留守蘇區的廣大軍民,是中國革命新聞史上永遠值得銘記的悲壯歷程。

  “白匪進了蘇區門,

  戰爭形勢更加緊,

  為了保衛蘇維埃,

  保洪報名當紅軍,

  (大姑送他的老公當紅軍,叫他努力工作。)

  勇敢殺敵,不要念家庭,

  呀都咦都呀!

  ……”

  這是《紅色中華》報第264期第二、三版中縫“文學工場”《王大姑》的唱詞片段。那時,距離中央紅軍突圍長征,已整整過去了三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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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糾錯】 【責任編輯:吳亞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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