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南京7月12日電 題:鹽從哪來?江蘇考古新發現鹽業遺址超百處

  新華社記者蔣芳、邱冰清

  浩瀚黃海勾勒出綿長的海岸線,沉澱了百味之首的食鹽結晶。傍海而居的優勢,以及境內豐盛的草蕩為制鹽提供了得天獨厚的條件,漢朝時期江蘇鹽城因鹽建縣。12日召開的“考古中國”重大項目重要進展工作會上,公布了鹽城沙井頭、繆杭、後北團遺址最新考古成果,對研究西漢以來中央政府對沿海地區鹽業管理以及歷代制鹽工藝的傳承發展具有重要價值。

  位於鹽城市亭湖區的沙井頭遺址,專家推測其為漢代鹽瀆縣城所在區域。考古人員在該遺址周邊一平方公里範圍內發現了若干漢代遺存文物點,揭露出規整的漢代道路、房址、較為密集分佈的水井、成規模多類型的排水設施,以及大量瓦當和繩紋瓦片等遺跡遺物。

  “文獻記載,西漢早期在鹽城境內置鹽瀆縣。結合沙井頭遺址周邊出土遺跡遺物種類、數量,遺跡布局規範,以及歷年在該遺址周邊發現的漢墓群,推測該遺址為漢代鹽瀆縣城址所在,是一處官署性質建築遺址。”江蘇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副院長陳剛説,這為理解西漢對江淮區域鹽業生産的統一管理提供了考古支撐,也為理解鹽業在西漢社會中的重要性提供了實證材料。

  鹽,是中國古代重要戰略物資之一。如果説沙井頭遺址反映的是古代中央王朝在地方設置鹽業管理機構,位於該遺址南邊的繆杭遺址、後北團遺址制鹽相關遺存的發現,則對研究江淮東部地區唐宋元明清時期的鹽業生産具有重要意義。

  繆杭遺址位於鹽城東&市,是一處唐五代時期的制鹽聚落,已發掘出蓄鹵池、淋鹵坑等制鹽遺跡。例如,幾條平行分佈的唐宋時期灰溝,可能是當時用於“曬灰取鹵”的攤場;蓄鹵池G1近底部為較規整長條形槽,應是用於存放海水或滷水,槽底泥土經鹽度分析檢測後證實明顯高於遺址其他地層鹽度。

  “繆杭遺址發掘區內未發現鹽灶等煎鹽設施,在對遺址系統鑽探過程中也未發現鹽灶的跡象,或可表明繆杭遺址在唐宋時期只制鹵,滷水需轉運至別處煎鹽。”陳剛説。

  煎鹵成鹽,是古人制鹽的關鍵步驟。在鹽灶上擺放盤鐵或者鐵鍋,燒至高溫,將滷水置於鐵鍋內煎煮,水分蒸發後滷水結晶成鹽。考古人員在距離繆杭遺址40公里的後北團遺址清理出明代的一處磚砌淋鹵坑和緊鄰分佈的3座鹽灶。

  “晨燒暮爍堆積高,才得波濤變成雪。”宋代詞人柳永的詩句揭示了鹽的來源、制鹽的方法,反映了古人制鹽之辛苦。“考古發現為文獻記載提供了實證。”中國海鹽博物館陳列展覽部主任黃明慧説,歷史上江蘇沿海制鹽長期採用“淋鹵煎鹽”法,分為備柴、曬灰、淋鹵、煎鹽四大步驟。

  據史料記載,春秋時期先民已在鹽城引海制鹽。因鹽産豐富且水運便利,西漢置鹽瀆縣,東晉更名為鹽城縣。南朝時鹽城縣境內有制鹽“亭場”百餘座,中晚唐時期鹽城監下轄大鹽場九座,年産鹽量約四十萬石,位居當時海鹽産區“四場十監”之列。宋元至明清時期,形成了以范公堤、串場河為軸心的鹽業經濟整體格局。

  2022年7月江蘇地域文明探源工程“江蘇鹽業考古”課題啟動以來,已發現江蘇歷代不同類型鹽業遺址點超百處,體現了不同時期的鹽業生産、運輸、管理等不同産業鏈條,實證江蘇鹽業在制鹽工藝、鹽業運輸管理等方面的連續性與傳承性。

  “歷史上江蘇沿海地區一直是中央王朝直接管控的重要産鹽區,此番考古進一步為兩淮鹽業在全國鹽業中的重要地位追溯到了源頭。”陳剛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