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式限薪” 別僅僅限制了農民工
    2009-02-17    作者:胡印斌    來源:中國青年報

    國企高管的天價薪酬每每遭到譏評,于是就有了中國式的“限薪令”——財政部在日前下發的徵求意見稿文件中規定,國有金融企業負責人最高年薪為稅前收入280萬元人民幣。而農民工的薪資,也配合著大形勢而減少。出于保證就業以及社會安定的考慮,地方政府一般鼓勵減薪不裁員。然而,一樣的限薪、減薪,在國企高管那裏,可以減到董事長只拿原來薪水的十分之一而生活無虞,繼續領導企業向前進;到了農民工那裏,原本1700元的工資,降到1050元之後,在城裏就呆不下去,只能選擇二次返鄉了。(《資訊時報》2月16日)

    “中國式限薪”也就是我們十分習慣的“領導帶頭”、“率先垂范”,所謂“企業各級領導要以身作則,帶頭艱苦奮鬥,業績降、薪酬降,為職工群眾作出表率”,也就是在市場經濟中注入一些道德誡命,並以此引發蝴蝶效應,帶動更廣泛的人群一起來共克時艱。毋庸諱言,危難時期這樣的做法,曾經起到過非常積極的作用。不過,我個人認為,眼下的“中國式限薪”可能未必能夠如以往那樣取信于民,反倒容易成為企業紛紛降低農民工原本就不高的薪資的堂皇借口。事實上,這樣的情形已經出現。
    中國的國企高管身份天然地更接近于官員,他們一邊享受著與體制內官員無差別的級別待遇、公務消費;一邊則與市場接軌,領受著與其勞動相符或者不甚相符的天價薪酬。這種情況並非什麼新鮮事物,已經持續很多年了,只不過,以前公眾無法知曉具體情形而已。國企高管“亦官亦商”的身份特性,也就決定了其轟轟烈烈的“限薪”運動很容易演變成一種姿態,一種旨在消弭公眾不平感卻未必能夠如願的努力。
    財政部“限薪令”封頂的280萬元年薪,就不免令人疑惑:國企高管們此前到底拿了多少薪酬?既然封頂280萬元,那是不是都要高于這個數字?即便沒有這些疑惑,也會對其“身價”的市場價值表示不解——有多少國企的營利真正與高管們的“管理”相關?在不對外人開放的遊戲中,其身價幾何由誰説了算?
    更讓人擔心的是,按照此種“中國式限薪”思路的慣性,下一步,減少員工特別是支撐中國制造業的農民工的薪酬,也就順理成章了。對于上億的農民工每個人都面臨的“中國式困境”,大體上是不予理會的。與國企高管不同,這一群體的薪酬透明而微薄,很多地區十多年一貫制維持在千元上下,幾乎沒有什麼增長。他們不僅沒有可資揮霍的公務消費,甚至連基本的醫療、養老保險都付闕如。他們被用來“共克時艱”的工資,除了維持自己的生存還要維持全家人的生活。
    危難時刻的萬眾一心不僅讓人感動,也十分必要。但是,如果我們還是沿用以往運動式的思路,不考慮人群的實際收入差別而強力推進“中國式”限薪,首當其衝受害的顯然是那些收入微薄、抵抗力貧弱、話語權缺乏的農民工。30年改革開放固然極大解放了中國農民的生産力,也産生了“農民工”這樣一個介于城鄉之間的特殊人群,然而,由于體制原因,這一人群並沒有享受到與其貢獻相匹配的現代化成果,所以越是危難時刻,越是要給他們特殊的關照,因為危機面前,他們抵禦風險的能力最弱。
    有論者認為,應當把國企高管薪酬納入法治化軌道,一是透明,再就是與績效結合;也有論者呼吁提高農民工的福利待遇,實現同工同酬。盡管這樣的設想前路漫漫,並非能一蹴而就,但我們還是真誠地希望能夠一點點落實,一步步推進,成為中國市場經濟帶給全體國民實實在在的成果。果真如此的話,類似“限薪令”這樣的表態可能就會少一點,企業降低農民工薪資的堂皇借口也少一點,而農民工群體的被剝奪感也會逐漸減少。相應的,中國經濟也可能就此被注入更強勁的推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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