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金融峰會,中國如何作為?
    2008-11-17    作者:相藍欣    來源:環球時報

    ■ 很少有人想到從布雷頓森林體係的創始人凱恩斯那裏尋找答案

    即將召開的華盛頓金融峰會的一個秘而不宣的爭鬥焦點是對英美主導了100多年的盎格魯—薩克遜體制的改造力度究竟應當有多大?如果説這個體制已經面臨終結的命運,應當用什麼體制加以取代?中國又該如何作為呢?
    凱恩斯如果還活著的話,一定會對此有話要説。也許只有他最有發言權,因為他不僅是戰後世界金融體制的始作俑者,而且他在那本著名的《就業,利息和貨幣通論》的論著中,早就不幸言中了今日的情形。
    戰後長期主導世界金融的盎格魯—薩克遜體制有兩個特點:其一,用自由主義的經濟思想作為國際金融機構的理論信條和指導方針。其二,各國金融市場的創新和操作規程由市場來主導。
    長期以來,自由經濟學家的主要成就在于證明自由市場經濟不會造成大規模的金融危機。所以,人們對此次危機的爆發並沒有足夠的思想準備,對世界金融體制的改革眾説紛紜,莫衷一是。提出的方案不少,但切中要害的不多,原因是各國的利益不同,期望值也不同,而種種“改革國際金融體制”的呼聲背後都有著國際政治鬥爭的大背景。
    美國在上世紀70年代拋棄了戰後的國際金融體制,但一直利用其“帝國貨幣”的地位保持領導地位,英國人則要建立一個新的“布雷頓森林體係”,回到英美合作的盎格魯—薩克遜體係。法國人想要以歐洲的“大陸金融體係”取代盎格魯—薩克遜體制。當然,還有不少人盤算著怎麼讓中國能更負責任,幫他們去填補那些深得似乎看不見底的窟窿。盡管各種建議頗多,有趣的是,很少有人想到從布雷頓森林體係的創始人凱恩斯勳爵那裏尋找答案。

    ■ 中國應當以靜制動

    曾幾何時,自由主義經濟學成為全球的信條,凱恩斯經濟學成為“滯脹經濟學”的代名詞,是歷史博物館裏的陳列品。《凱恩斯傳》作者斯基德爾斯基説了這樣一句在當時看來不合時宜的話,“只要這個世界有需要,凱恩斯經濟學就不會消失”。道理很簡單,凱恩斯從來就“不僅僅是個經濟學家”,更不是冷血的“市場經濟科學家”,他堅持強調經濟學是倫理學的一個分支。他的人本思路是永遠也不會過時的。
    凱恩斯認為,市場主導的金融投機活動是一種“動物本性”,本無大害,但當一個國家的資本運作過程成為“賭場活動的衍生行為時”,整個經濟體制就要出問題。他還指出,金融投機活動如同賭場中的抽對子牌戲,目的是設法將差牌轉讓給下家。用今天的話説,也就是將“有毒債務”轉嫁給別人。
    重讀凱恩斯的話,或許今天的中國可以從中獲得一些啟發。我們至少要明白,今天中國的立足點應當放在防止成為“有毒債務”的主要被轉嫁對象。中國沒有在這個賭場中參與過大規模的博弈,所以對金融危機不但沒有責任,而且是直接的受害者。至于國際金融體係的改革,中國應當以靜制動,因為美歐之間的爭鬥尚未展開,爭論焦點也欠明朗,中國本無具體改革方案,此時貿然介入,不如靜觀其變。
    從原則上講,中國可以適度呼應法國的要求,積極支援國際金融體制的改革,但對英國的方案卻要三思而後行。布朗首相提出的擴大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權力的方案並不能有效地擴大中國的發言權。因為中國目前在這個機構中只有3.65%的投票權,增加投票權需要投入大量資金,但即使增加一倍的投票權也無足輕重。此外,這個機構本是“自由主義經濟”的“華盛頓共識”之大本營。法國的具體方案雖然還沒有明朗,但從根本上質疑現行金融體制的大方向無疑是正確的。法國曾經是一個老牌的金融帝國,從來不願意將英美的自由經濟思想視為正統,政府對金融市場的幹預被認為是正常的。事實上,直到1984年,法國才開始實施開放金融市場的改革。
    布希總統已經明確表示,任何改革不得阻滯自由市場經濟的運作,布朗首相以英國的方式遙相呼應。可以想像,法國政府必然會在美英模式衰落的歷史時刻,借鑒本國的歷史經驗,重新尋找一個更加可行的模式。這個模式必須要有利于歐元地位的崛起和歐盟共同外交的形成,因此對中國的戰略意義重大。
    就近期來看,盎格魯—薩克遜體制仍然有可能再茍延殘喘一段時期,而歐盟達成共同的國際金融改革政策恐怕還需時日。總之,中國對華盛頓金融峰會的期望值不能過高,但也不妨提出一些原則上的建議,特別是借鑒中國傳統的“節用以禮”的思路,推動國際金融體制運作的合理與公正。

    ■ 凱恩斯的三個信條沒有過時

    中國的當務之急還是謹慎從事,把中國自己的事情辦好。對于中國來説,凱恩斯的三個信條沒有過時。第一,不能過分依賴自由貿易。凱恩斯認為,由于沒有保障充分就業的辦法,很多國家不得不過分依賴出口推動的發展方式,最終引起國際貿易保護主義的強烈反應。在推動一個國家同國際經濟的融合過程中,避免成為眾矢之的是必要的。
    第二,凱恩斯相信工商業活動受到“不確定性”的制約。生意上的決定取決于長遠預期,而對長遠預期“不可能有科學根據並在此基礎上形成可預測的概率”。也就是説,在資本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下,金融市場的波動是一種特有的流行病。人民幣繼續呆在這個體制之外,利多弊少。  
    第三,在匯率問題上,凱恩斯本人偏愛用國際協定來調節的固定匯率制。他經歷了20年代和30年代的貨幣戰,親眼目睹了國家操縱匯率以達到貿易上的競爭優勢的手段。他曾把英國在1921年的經濟衰退歸罪于東亞地區貨幣的大幅度貶值。因此,他反對一個國家依賴匯率偏低的貨幣來不斷積累外匯儲備以達到出口推動型經濟發展的目的。他指出,外匯儲備不是為了囤積而是為了使用。他一定會敦促中國人多花少省,積極推動內需。(作者是本報特約評論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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