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經濟四大瓶頸阻礙奇蹟延續
    2009-12-21    作者:趙偉    來源:第一財經

    人説過去30年,浙江經濟創造了某種奇蹟。但是現在看來,由世界經濟衰退演繹的外部衝擊,由外部衝擊引出的國內宏觀調控政策基調大逆轉,或許會導致浙江經濟奇蹟的“告一段落”。弄不好可能會終結奇蹟、弄好點兒可能以另一種方式得以延續。但無論如何,浙江經濟奇蹟,浙江模式都面臨着調整。目前有許多不利因素在削弱以往催生浙江經濟奇蹟的基礎性動因。
  第一個約束是制度因素。
  所謂“浙江模式”的核心內涵,是以民營化為先導,實現“多種所有制經濟並存”。民營經濟擴展是浙江“奇蹟”的原始動力之一。但是,民營經濟的前進卻遇到了天花板。
  這種天花板,首先表現在目前的准入領域問題上。如果以國民經濟三次産業作為線索判斷,迄今為止的中國經濟僅在“一個半”産業獲得了有限的突破,第二産業和半個第三産業。即便在半個第三産業裏也是非主體行業,比如商品批發與零售、公路及內河航運、餐飲、旅游服務以及建築等。
  尚未突破的“一個半”産業是第一産業(農業)和第三産業的主體行業。其中“一産”受制於土地制度的制度安排,區域改革與創新權限有限;而“三産”的主體行業,諸如金融、主體運輸(從公路網到鐵路運輸,從航空到遠洋運輸等)、電信、電力等等,受到“超地方政府”力量的控制,民營資本無法涉足或集聚。
  天花板的另一個表現,是國有資本的“進”以及國企壟斷程度在一定意義上的加強。很多地方的“審批制”悄然回潮,國企財力大增,大型國企借重組、並購等名義提高壟斷度。而這一切,都與浙江模式以往路徑所倚重的民有、民營方式相悖。
  第二個約束是産業轉型。
   理論上説,産業升級包含産業間和産業內兩個層次。國民經濟三大産業之間有産業重心的轉換問題,比如過去中國經濟實際是以農業第一産業為主,目前第二産業是重心,而美國發達經濟體則是第三産業為重心。在産業內部也有結構升級問題,尤其是二、三産業內部。
  對於一個國家的某一個地區來説,先行工業化大國的區域工業化經歷還表明,一個地區産業重心的轉換往往經歷三個階段的升級:第一個階段是商業時代,哪個地區控制了商業網絡,便在區域競爭中立於不敗之地;第二個階段是製造業時代,哪個地區率先形成製造業中心,便在區域競爭中佔據優勢地位;第三個時代是金融時代,那些率先形成金融中心的地區,便在區域競爭中居於不敗之地。
  客觀地來分析,在中國發展至今的前兩個階段,浙江都佔有優勢,上世紀80年代率先建立了龐大的商業營銷系統,上世紀90年代率先建立了龐大的製造業體系。然而到了第三個階段,浙江卻面臨着困局,最大的困局來自“三産”主體行業的國有壟斷。
  壟斷行業中的大型國企具有準“上級”政府的影響力,地方政府難以駕馭。這方面尤以鐵路、能源供給、通信以及金融等壟斷行業的影響力為最。別的不説,單是“超地方政府”對軌道交通建設的壟斷與控制一項,就極大地束縛着區域經濟發展和民生的改善步伐。鐵路等軌道交通是陸上最為經濟、最為安全同時也最為環保的運輸手段,也應是浙江這樣的經濟發達省域率先選擇的運輸系統,但由於超地方政府力量的壟斷,地方政府無權自行規劃與修建,結果其發展遠遠滯後於區域經濟發展的要求。地方政府被迫成天“折騰”馬路,而無權修建一寸鐵路。
  第三個約束是區域城市化。
  最直接的約束與高房價&&在一起。目前浙江區域城市房價總體水平高居全國前茅,國際比較來看,目前浙江一些中等城市的房價水平,已經達到乃至超過了日本關西類似區位的小城市房價。而如果以人均收入與房價水平之比來計算比較,浙江大中城市房價與大眾收入之間已經形成了巨大的缺口。
  高房價最大的一個後患,是造成了對浙江城市化的巨大約束。據筆者觀察,浙江以往城市化路徑模式,以“老闆進城效應”為基本動因。先是大大小小的老闆“進城”,在大小城市安家落戶。跟在他們後面的,則是成千上萬的打工者,他們也渴望在城市安居樂業。這原本是城市化的“古典模式”。但目前在浙江卻遇到“狙擊”:成千上萬的鄉村老闆的確率先進城了,並在城市購房買地落戶生根了,但跟在他們後面的“打工者”無力購房,只能“望房興嘆”,要麼依然奔波於城鄉之間而“離鄉不離土”,要麼以“農民工”身份屈居城市“邊緣人”之列。“古典城市化”到此打住了。
  第四個約束是區域經濟開放。
  區域層面的經濟開放屬於國際化與區際化並行的“二重開放”。浙江區域經濟開放的路徑,是從區際化到國際化,國際化後來居上。目前看來這一路徑也要告一段落了。
  實際上自2008年以來,推動浙江區域經濟開放重心的國際化導向因素已經減弱,取而代之的則是相反的因素。國際市場方面,附加值製成品的國際市場趨於飽和,擴張空間越來越小,受到主要貿易夥伴政策的打壓越來越多,貿易凈福利銷蝕殆盡,這中間浙江佔了很大的份額。政府政策方面,即便在此次衰退發生之前,中央政府就已經開始花力氣刺激內需了,鼓勵出口抑制進口的貿易政策調整率先&&,2008年之前多次降低出口退稅率就是最明確的信號,只是後來突然發生的危機打斷了這種政策調整。

(作者為浙江大學經濟學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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