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兩會,將揭開中國新一輪改革大幕。決定新一輪改革成敗的關鍵,是重新構建影響全局的三大關係,化解中國經濟的核心矛盾。
重新界定“財政”與“貨幣”的關係。當前,中國的財政金融風險主要源於“貨幣”與“財政”關係模糊不清。一方面,貨幣過多地承擔了“準財政”的職能。“低政府債務、高貨幣信貸”,就是貨幣充當“準財政”職能的突出表現。國有銀行改革、持有外匯資産並由此承擔沖銷成本、通過票據置換和購買資産管理公司債券並承擔銀行體系壞賬,不僅惡化了央行資産負債表結構,也大大限制了貨幣政策操作空間。
另一方面,財政過多地承擔了“準貨幣”的職能。中國從1994年首次公布貨幣統計口徑開始,中央和地方政府在商業銀行的財政存款一直沒有納入貨幣統計口徑。2010年末,財政在中央銀行的存款為24277.32億元,佔M2的比例達到3.3%。財政存款規模日益擴大並隨着政府收支的變化而波動,對貨幣供給的衝擊不容忽視。
更大的矛盾在於,政府已成為“貨幣創造”的主體。除了外匯佔款創造貨幣的外生方式外,以政府為主導的高投資下的信貸擴張,成為“貨幣創造”的內生方式。政府投資擴張放大了注入金融體系的貨幣流量,也加重了地産泡沫和通貨膨脹。“貨幣超發”的源頭就在於政府財政沒有硬約束機制。因此,未來的改革應在重新界定“財政”與“貨幣”關係的基礎上,圍繞如何建立財政預算約束機制做文章。這是防範各類金融風險的核心要義。
重新理順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的關係。中央政府與地方政府的職能錯位與失衡,是掣肘宏觀經濟運行的突出矛盾。1994年稅制改革以來,地方財政收入佔比從1993年的78%,穩步下降到2011年52.1%;與此同時,地方財政支出佔比卻從72%上升到84.8%。中央和地方政府“財政收支倒挂”現象比較嚴重。據觀察,全球主要國家的地方收入佔比都大致等於或略高於地方支出佔比,體現出“收支對等”的原則。中國的“財政收支倒挂”,造成了地方政府財力不足,於是,它們不得不“借地生財”,患上了嚴重的“土地財政依賴症”。而且,“短債長投”也加大了地方政府短期還債的壓力和債務風險。因此,下一步財政改革的方向,應是合理劃分各級政府的財權和事權,並形成財政預算和各類隱性債務的“硬約束”。
重新構建財富分配與財富積累的關係。新一輪改革的核心任務,是重新構建財富分配與財富積累的關係。在相當長一段時期裏,我國國民財富增長速度遠遠低於國家財富的增長速度。財富分配比例失衡,成為經濟結構失衡、內外需失衡的重要原因。“國富民窮”的狀況已不可持續。當前財富分配的差距,主要體現在初次分配。在初次分配中,各級政府掌握了過多的資源和資産,把握着産權並主導了分配。因此,下一步改革的重點,必須是探索建立國有資産管理與政府財政預算挂鉤的體制,推進包括公共資産權益分配機制在內的國企改革和政府改革,以更好地“藏富於民”。
從財富積累的角度看,面對巨大的支付壓力,中國要汲取歐洲高福利制度的前車之鑒,通過代際預算約束,合理確定政府消費,以及養老、醫療等社會福利和公共服務支出,避免過度透支未來,防範因福利增長與經濟增長不同步而引發的財力虧空和債務問題,真正實現“國強民富”。
當前中國經濟猶如“逆水行舟”,不改革就意味着倒退。而有限的時間和空間決定了,“以時間換空間”和“以空間換時間”都不大可能,因此改革必須實施頂層設計,必須系統全面地推進,必須重點突破進而“綱舉目張”。重構上述三大關係,不僅能化解當前中國經濟的核心矛盾,也能為新一輪改革指明方向,從而突破中國經濟轉型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