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託持股:龍湖地産股價平穩的奧秘
2012-12-18   作者:張輝(中國社科院法學所)  來源:經濟參考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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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用信託方式來解決財産繼承問題,尤其是家族企業的股權繼承和經營管理問題,在國外以及我國香港地區已是一種較為流行的選擇。但大陸的企業家還不熟悉股權信託,家族信託的觀念也沒有形成,婚姻關係破裂後的股權之爭頻繁出現,企業往往成為受害者。
  ●龍湖地産家族信託的成功運作表明,信託安排有利於確定清晰的財産關係,從而防止婚姻關係變動後産生財産糾紛,而且有利於企業經營管理的持續性和穩定性。
  ●然而,中國目前與信託相關的立法並沒有為家族信託,尤其是股權信託的運作創造良好的環境,從而使得本就處於初級發展階段且被接受度並不高的家族信託處於艱難的發展狀態。

    近日,中國女首富、龍湖地産主席吳亞軍與其丈夫蔡奎解除婚姻關係,但雙方並沒有股權紛爭,龍湖地産股價在消息爆出後雖然有所下跌但第三天即開始反彈,目前公司股價基本保持穩定。
  這是因為,吳亞軍和蔡奎在龍湖地産上市前已經設立了一套以家族信託為依託的持股架構,從而有效地解決了婚姻變故帶來的公司股權變動和經營風險。事實上,採用信託方式管理家族股權的中國企業家並不限於吳亞軍一人,內地房地産公司如雅居樂和SOHO中國潘石屹夫婦也採用信託形式持有公司股票。

  龍湖地産家族信託的運作過程

  龍湖地産於2007年12月21日在開曼群島註冊成立,並於2009年11月19日在香港聯交所主板上市。
  吳氏家族信託和蔡氏家族信託於2008年6月11日正式成立,其設置過程大致如下:
  吳亞軍2007年10月30日在英屬維爾京群島註冊設立了Charm Talent International Limited(以下簡稱Charm Talent),並由Charm Talent以登記持有人身份持有龍湖地産58.59%股權。蔡奎2007年9月17日在英屬維爾京群島註冊設立了Precious Full International Limited(後改名為Junson Development International Limited,以下簡稱Precious Full),並由Precious Full以登記持有人身份持有龍湖地産39.06%的股權。
  2008年6月11日,吳亞軍將Charm Talent全部已發行股本轉讓給吳氏家族信託的受託人HSBC International Trustee Limited在英屬維爾京群島註冊的全資子公司Silver Sea Asset Limited(以下簡稱Silver Sea)。蔡奎也將Precious Full全部已發行股本轉讓給蔡氏家族信託的受託人HSBC International Trustee Limited在英屬維爾京群島註冊的全資子公司Silverland Asset Limited(以下簡稱Silverland)。至此Silver Sea和Silverland成為龍湖地産的直接控股股東,吳亞軍和蔡奎都不再直接控制龍湖地産的股權,但通過吳氏家族信託和蔡氏家族信託分別控制龍湖地産超過45%和30%的股權。
  此外,龍湖地産於2008年6月11日成立Fit All Trust,並向Fit All Investments Limited(2008年6月11日在英屬維爾京群島註冊成立的特定目的公司,由Fit All Trust受託人HSBC Trustee(HK) limited全資擁有)發行64,014,000股股份。Charm Talent和Precious Full則向Fit All Investments Limited轉讓30,000,000股股份(獎勵股份)。合計94,014,000股的股份,被授予了550名選定員工(尤其是對公司早期發展及增長做出貢獻者)。

  龍湖地産家族信託可謂一箭雙雕

  按照國內對信託計劃的劃分來看,龍湖地産設立的信託計劃大概可以劃定為事務管理類信託計劃。HSBC International Trustee Limited作為受託人不參與主動管理,只是完全按照委託人——吳亞軍與蔡奎的意願,以事先約定的條款運作信託資産(龍湖地産股權),但有權就有關信託的任何事宜根據其本身判斷全權酌情做出決定。
  龍湖地産家族信託不僅體現了信託的一般功能,而且將信託與龍湖地産的經營管理、股權行使以及員工的股權激勵等&&在一起,有效地解決了吳亞軍與蔡奎婚姻關係解除後的財産分割問題,而且緩解了由此給龍湖地産經營管理和股價帶來的影響,並有利於維持企業長遠發展。
  根據《信託法》第15條的規定,信託財産與委託人未設立信託的其他財産相區別。信託財産獨立於委託人未設立信託的其他財産,如果夫妻雙方用信託方式來處理各自持有的公司股權,就可以避免離婚時財産分割的糾紛。
  在龍湖地産信託中,吳亞軍與蔡奎將各自持有的龍湖地産的股權設置了信託,其持有的龍湖地産股權不但獨立於各自擁有的其他財産,而且獨立於夫妻財産,因而在雙方離婚後不涉及股權的分割問題。
  吳氏家族信託與蔡氏家族信託的受託人分別是吳亞軍家族成員及蔡奎家族成員,這體現了信託的一般功能,即吳亞軍及蔡奎的個人財産的繼承問題,保障繼承人即使不經營家族企業也可以生活無憂。同時,家族成員的股東身份與管理者身份分開,家族企業得以由職業經理人經營管理,實現去家族化,這是許多中國家族企業都未能實現的。
  吳氏家族信託與蔡氏家族信託中還涉及一個以股權激勵為目的的信託,即Fit All Trust。龍湖地産半數以上主力員工通過信託形式持有龍湖地産2.35%的股權(招股説明書中的數據),這部分股票的市值在龍湖地産上市時已經達到8億多港元。而這部分股權的一部分是由Charm Talent和Precious Full轉讓的。龍湖地産通過家族信託一併解決了公司董事及主力員工的股權激勵問題,有利於促進公司以及股東的整體利益,並提升公司及股份的價值。

  我國家族信託的發展目前還受到法律制約

  利用信託方式來解決財産繼承問題,尤其是家族企業的股權繼承和經營管理問題,這在國外以及我國香港地區已經成為一種較為流行的選擇。但中國大陸的企業家還並不熟悉股權信託,家族信託的觀念也沒有形成。於是,婚姻關係破裂後的股權之爭頻繁出現,企業往往也成為受害者。例如,中式快餐連鎖企業真功夫創始人蔡達標與前妻潘海峰離婚時,因爭奪真功夫的股權而導致真功夫上市之路直接擱淺。再如,土豆網創始人王微與前妻楊蕾離婚,因分割土豆網的部分股權而訴諸法院,導致土豆網在與優酷網的競爭中失敗。
  龍湖地産家族信託的成功運作表明,信託安排有利於確定清晰的財産關係,從而防止婚姻關係變動後産生財産糾紛。而利用信託來預先分割家族股權,還有利於企業經營管理的持續性和穩定性。
  然而,中國目前與信託相關的立法並沒有為家族信託,尤其是股權信託的運作創造良好的環境,從而使得本就處於初級發展階段且被接受度並不高的家族信託處於艱難的發展狀態。
  □中國信託立法對事務管理型信託並沒有統一的、權威的界定。
  個別信託公司網站對事務管理型信託的定義只是列舉式的,並沒有説明其主要特點。如通過設立動産信託、不動産信託、股權代持信託、家族信託、遺囑信託等産品,幫助其解決稅務籌劃、事務管理等問題。立法的缺乏影響了事務管理型信託的使用,也無法保證其運作中的規範性。
  □有關法規不能滿足家族信託計劃對保密的需求。
  根據《上市公司信息披露管理辦法》第46條的規定,股東將所持上市公司5%以上股份設定信託的,應當主動告知上市公司董事會,並配合上市公司履行信息披露義務。
  《公開發行證券的公司信息披露內容與格式準則第15號——權益變動報告書(2006修訂)》第24條細化了股權信託的信息披露:通過信託方式導致信息披露義務人在上市公司中擁有權益的股份變動達到法定比例的雙方當事人,應當披露信託合同的主要內容。這些規定意味着,以上市公司股權設置信託將使委託人與受託人的信息完全公開,這顯然不能滿足某些家族信託計劃對保密的需求。
  □股權信託是一種節稅工具,但我國現行稅收立法對股權信託實行雙重徵稅。
  主要表現在:設立股權信託時轉移股權與終止股權信託時轉移信託財産重復徵收流轉稅;股權信託存續期間産生的股權收益與股權信託終止時的股權收益分配重復徵收所得稅。重復徵稅加重了委託人的納稅負擔,制約了家族信託的發展。
  家族企業發展至今,家族財産分割糾紛不斷出現,家族財産的繼承也開始擺在第一代創始人面前。2004年中小企業板以及2009年創業板的啟動使得家族企業逐漸走向公眾企業的發展道路,在這一過程中,家族信託將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
  因此,對於阻礙或影響家族信託發展的種種問題,應當逐漸通過制定或者完善法律規範來解決:第一,對事務管理型信託進行明確的界定,確定其性質,規範其操作過程。第二,《信託法》第33條規定:受託人對委託人、受益人以及處理信託事務的情況和資料負有依法保密的義務。然而,如何協調信託法與上市公司信息披露的相關規定,既能夠滿足家族信託對保密的需求,又能夠防止股權信託被濫用,如利用股權信託形成一致行動關係後進行收購,從而規避上市公司收購監管的規定,這也是未來家族信託發展的一個重要問題。第三,在適當時候取消家族信託的重復徵稅,對受益人所取得的股權收益徵收所得稅,至於家族信託設立時及終止時的股權轉讓、終止時的財産轉讓等,應不納入徵稅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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