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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越 製圖 |
編者按: 外面的世界可以是千山萬水,也可以僅僅是一扇窗戶的距離。今天,我們推出“看世界”欄目,希望為那些身未行、心已遠的讀者,打開一扇世界之窗,用眼睛去發現,用心靈去體味。背好行囊,一起出發。
每個人眼裏的巴黎都是一樣的:美不勝收;每個人眼裏的巴黎都是別樣的:愛巴黎可以有1000種不同的理由。不僅全世界的旅游者對巴黎趨之若鶩,鍾愛有加,連巴黎人自己,都會虐戀巴黎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在法語裏,有一個特殊的詞:巴黎人(parisienne),除了巴黎人,其他的法國人被統稱為外省人,法國之外,當然就是外國人啦。這明擺着的語言歧視,竟早已被法國人習以為常的接受了。你讚美巴黎的美食、時尚、建築、歷史、優雅、文化……巴黎人會揚起眉毛,自豪地對你説:“當然啊,這是巴黎啊!”;你批評巴黎煙頭遍地、嘈雜混亂,街頭小偷流竄、政府效率低下……巴黎人會皺皺眉頭,讚同並附和你發上一大通牢騷,然後仍舊不無自豪地對你説:“當然啊,這是巴黎啊!”
我喜歡巴黎,喜歡那裏終日瀰漫的咖啡館和麵包房混合的味道。一杯橙汁,一個剛烤出爐的麵包,一個水果,一杯咖啡,便是標準的巴黎人的早餐,簡單得不能再簡單,卻也地道得不能再地道。儘管擁有豐盛早餐的英國人對此不屑,並特意加注為“歐陸早餐”(Continental Breakfast)。巴黎人卻反擊説,全部英式早餐,抵得上一個牛角麵包麼?
我喜歡拉丁區,那裏隨時隨處可見各種論壇講座的廣告,在大學、在圖書館、在博物館、在教堂……只要預約,不管你是教授、學生,還是退休工人,超市理貨員,都可參與其中,且巴黎人樂於參與其中。他們對於表述自己觀點的執着和對表述自由的支持、捍衛在世界上是無出其右的,從伏爾泰延續至今。巴黎的會,是真正意義上的開會,通常拖過飯點兒;巴黎的研討,是真正意義上的研討,鋪陳、反駁、爭執、各不相讓。儘管今天的法國學者相對於思想啟蒙的貢獻遠不及前幾個世紀了,儘管他們熱衷於誇誇其談卻嚴重影響了效率,但他們的學術熱情和學術寬容,着實令我汗顏,令我艷羨。
我喜歡看巴黎的建築,這座在二戰期間倖免,沒有毀於戰火的魅力城市,在今天仍舊完整地展示着法國從弗朗索瓦一世到第五共和國的繁華。倫敦被炸了,於是今天的維多利亞大道上新舊建築混雜,柏林被炸了,於是在市中心還矗立着戰爭的廢墟……巴黎沒有。並且巴黎的鼎盛時期是在17-19世紀,不像羅馬或雅典,剩下的都是廢墟了。巴黎人至今還優雅地住在兩個世紀前的石頭房子裏。
更為可貴的是,巴黎並沒有因此而因循守舊,她是開放的,包容的。1983年,密特朗總統邀請美國華裔建築師貝聿銘參與重建盧浮宮時,曾在法國建築學界引起軒然大波。今天,他設計的玻璃金字塔入口,是盧浮宮的標誌;1989年,法國大革命200年紀念,招標在拉德芳斯新區修建紀念物(埃菲爾鐵塔是為紀念法國大革命100年修建的),年輕的丹麥建築學家設計了一個簡單的白色大門,與凱旋門遙相呼應。巴黎又是在爭議中欣然接受了它,今天,大門廣場是巴黎的地標之一。
我喜歡在巴黎泡咖啡館,手裏一本書或雜誌,無論是在名咖啡館如蒙巴納斯的La coupole,聖日耳曼德佩的Les Deux Magots,最古老的Le Procope,還是隨便在任何一條小街上推開一扇幽暗的有“Caf岢”標誌的古老木門,你都能品嘗到最醇的咖啡,並悠閒地消磨一個慵懶漫長的午後讀書時光。更不消説那些有歷史、有特色、有固定消費群的咖啡館了,這是巴黎的象徵。
順便説,巴黎市政府在全市樹立了數不勝數的歷史紀念標牌,無論是名人故居還是街道、商店、私家場所或公共設施,比如在緊挨着Les Deux Magots的另一個著名咖啡館Caf岢de Flore門旁的那塊牌子上,寫着一溜20世紀早期常來此小坐的未來政治家的名字,其中緊挨着的兩個名字是:周恩來、托洛斯基。
這是巴黎,一個讓巴黎人,和外省人、和外國人愛到骨髓裏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