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印度,在蘇拉特這個城市,鑽石切割打磨業是從二十世紀初才開始發展起來。如今,這個城市的100萬名工人,加工着世界上65%的鑽石,而他們加工的鑽石,佔印度鑽石的90%。
蘇拉特(Surat)市位於孟買(Mumbai)市的北邊,相距300公里。此時正是15點整,幾千名鑽石珠寶商蘇忽然從Varachha社區的大街小巷中冒出來,涌向當地的兩個大型鑽石交易市場。在那裏,“珠寶皇后”——鑽石,每天都進行着頻繁的交易。
為了安全秘密地攜帶鑽石,這些鑽石商人們竟效仿起大名鼎鼎的“班迪(Bandi)”——印度南方最底層的賤民雜工們,在衣服下面像繫腰帶似地纏繞着一個棉布袋子,裏面裝着他們的寶石。在Varachha社區,任何大小、任何顏色的鑽石都在那裏交易着,有的直接站在大街上買賣鑽石,有的乾脆坐在路邊小攤上和鑽石切割工進行交易,當然還有的在半露天的貿易大廳里正式地進行。
人們説,這裡的人“每天腦子裏想的是鑽石,每天的生活在鑽石中度過”。他們都是清一色的印度古吉拉特人,並且彼此認識。其中大部分人來自同一座城市——距離蘇拉特300公里的索拉什特拉(Saurashtra)市。你幾乎看不見警察,而且這裡的警察是不攜帶武器的。然而滿大街照樣進行着幾百萬美元的過手買賣。
在Varachha這個社區,有幾千家工廠從事着切割打磨鑽石的工作,它們或擁有世界上最先進的科技加工設備,或使用着十分古老破舊的機器設備,但佔據了競爭首位的,是祖先傳下來的本領,以及使料件與機器精確吻合的能力。這裡的手工匠可以打磨0.01克拉(即1.3毫米直徑)的鑽石,絲毫不遜色於他們打磨10克拉甚至更大的鑽石。所有的工匠們都朝着一個目標鉚勁:通過完美的切割打磨,讓手下的鑽石綻放出極致的光彩,同時將鑽石本身重量的減少降低到最小的幅度。
在印度,在蘇拉特這個城市,鑽石切割打磨業是從二十世紀初才開始發展起來。如今,這個城市的100萬名工人,加工着世界上65%的鑽石,而他們加工的鑽石,佔印度鑽石的90%。相比之下,整個中國卻只有50,000名鑽石切割打磨工。
在Veer
Gems鑽石加工廠的頂樓(即第四層樓),皮亞什 沙阿和他的兒子穆蘭,正和一位買家商談一樁12,500克拉天然開採鑽石的買賣。Veer
Gems鑽石加工廠是藍玫瑰商業聯合會(Rosy Blue Business
Alliance)在蘇拉特市最主要的合作者,每年的營業額高達20億美元以上,是全球最主要的鑽石珠寶商之一。
現年62歲的迪利普 梅塔(Dilip
Mehta),是藍玫瑰集團(Rosy Blue
Groupe)的靈魂首腦。為什麼取這麼一個公司名呢?“這個顏色給人們的想象,符合我們對這個世界的感知”,迪利普 梅塔這樣解釋道,“藍色和玫瑰紅色象徵着晴朗的天空;此外,玫瑰紅色代表了歡樂,而歡樂,正是我們想要傳遞到我們工作當中的一種情緒。”他是印度耆那教團體的成員。這個宗教主張非暴力,因此其教徒在職業上有着不少限制,這也解釋了為什麼它的教會成員傳統以來,在職業上一直都是銀行職員、保險員、金融財務工作者、商人、經紀人和鑽石珠寶商。
在迪拜和南非約翰內斯堡進行為期兩天的商業旅行之後,迪利普 梅塔於昨晚抵達了孟買,他的下一行程是前往比利時的安特衛普。今天早上,他從5點30分開始會見他的商業合作夥伴們,向他們表達他的主張。他的聲音溫和,表述清晰,語氣平穩。當他查看一塊金剛石時,總是迅速得出判斷,而他身邊所有的夥伴都知道他的結論是對的。
如同其他印度大鑽石商一樣,迪利普 梅塔很喜歡談論他的出身:“我們以自己的姓氏為榮,它們就好像是我們印度榕樹的根一樣。它們發展得越壯大,我們的小團體和家庭就越得以繁榮昌盛。我們的祖先都是奧斯瓦爾人。奧斯瓦爾是一個起源於旁遮普邦和拉基斯坦省的部落,後來慢慢地遷徙到古吉拉特邦北部的巴倫布爾地區,而我們全都是從那個地區走出來的。到了十九世紀末期,我的祖父遷居到了孟買,並艱難地以皇商的身分擠進了珠寶行業,成為皇親貴族的御用鑽石供應商。他甚至數次親赴巴黎展示他設計的珠寶鑽石系列。”
近幾年來,印度的國民生産總值一直徘徊在7%至8%的增長率,而孟買永遠是帶動印度經濟發展的發動機,構成了孟買-浦那-納希克黃金三角洲和新德里-孟買主要經濟軸心。在那裏,日本的投資越來越加大了力度。許多新興的大型印度公司及外資投資企業、銀行、高科技企業和工業集團,都將總部設在了孟買的Bandra
Kurla區。
孟買,鑽石行業的新中樞
印度由國家劃撥土地、本國鑽石商們出資,建立了一座佔地8公頃的巴拉特鑽石交易所(Bharat Diamond
Bourse,簡稱BDB)。它將逐步取代歷史形成的鑽石交易區——位於舊城的“Opera
house(大劇院)”。這座新建築裝備有自己供能系統,由八個主體部分相連而成,共有九層樓,2,500間辦公室,其建築結構處處體現着現代化技術和安全性。巴拉特鑽石交易所(BDB)的總裁阿奴普 梅塔清晰而明確地説道:“鑽石的歷史是從印度開始的,始於古印度的戈爾康達礦山。同時我們也從荷蘭阿姆斯特丹、比利時安特衛普、南非和其他地方學到了許多關於鑽石的知識。我們印度人花了許多耐心才建起這個行業。如今,我們已經擁有了資金、礦源和技術設備,進行了必要的投資。我們的人員經過專業的訓練,我們對鑽石有着深入的研究。如今,我們所有的基本條件都已經準備到位了。我們可以夢想著成為全球的鑽石中心了。我們將持續朝着這個必將到來的遠景前進。”
的確,鑽石這種寶物在印度國家內無處不在。它甚至被應用到最新的醫學改革中。桑德拉斯科哈 查萬博士的研究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他從幾年前就開始針對特定情況下的視力障礙(如近視、遠視等)做了很多研究,目的是恢復這些患者的視力,同時減緩這些疾病的加深速度。為了籌足資金展開新的研究、治療新的疾病,查萬博士發明了第一批“鑽石做的眼鏡”——鑲着18顆鑽石的隱形眼鏡,引得一些好萊塢的女明星、國家政府首腦的妻子和負有名望的大企業家們紛紛購買。
如今,印度已經有能力自行切割全球鑽石業中最精貴的部分了,而比利時的安特衛普仍在頑固地與它對抗着。2011年,安特衛普以擁有1,850家鑽石企業和總營業額達420億歐元的成績,在全球市場上出售了全世界80%的天然金剛石胚和50%的完成切割鑽石。安特衛普早在1585年就成立了鑽石及珍稀石料行會(la
Guilde du diamant et des pierres pr岢cieuses),其主席Eddy
Vleeschdrager總結説:“早在550年前,我們就經歷了鑽石業所有的考驗,並且戰勝了一切的艱難險阻。”然而全球競爭是殘酷的。在2000年的頭十年,印度取得了不可阻擋的進步,並最終控制了安特衛普70%至80%的鑽石市場。
追隨着第一批印度移民的腳步,迪利普 梅塔也於上世紀70年代來到了安特衛普。“當時印度正處於社會主義的統治下,實行了尼赫魯執政後的第一個‘五年計劃’”,他回憶道,“當時印度每個家庭的男孩,都走出了國門。隨後到了1969年,我意識到,如果想要取得更好的發展的話,我也應該到外面的世界去見識一番。就這樣我來到了安特衛普。在那裏,我深刻地認識到,鑽石行業將會迅速地發展起來。從此,我的父親便和我一起,在比利時度過了許多時光。”2001年,迪利普 梅塔獲得了印度和比利時雙重國籍。2006年7月19日,他被正式告知,比利時國王阿爾貝二世有意授以他男爵的稱號,理由是“表彰他對鑽石工業發展和比利時對外貿易發展所作出的貢獻”,同時這也象徵了鑽石商人這一團體不僅蓬勃發展,而且對國家作出了經濟貢獻。
“事實上,是安特衛普讓我們擺脫了印度農村的模式,讓我們的思維變得更加全球化。”迪利普 梅塔用肯定地語氣道:“從那以後,我們便在許多國家建立了工廠,其中包括在中國,但我們的智囊團始終在安特衛普和孟買。”而來自DTC戴比爾斯(De
Beers)公司、俄羅斯埃羅莎(Alrosa)、力拓集團(RioTinto Group)、必和必拓公司(BHP Billiton)及博茨瓦納(Botswana)
的天然原始金剛石,一旦到達藍玫瑰的辦公室,那裏的人們便發揮了極致的活躍和高度的專心致志。首先,他們必須盡快根據專業能力的大小,將不同批次的鑽石分配到世界各地不同的工廠中去。這屬於戰略性的決策,獲利的空間十分狹窄。
一批天然開採的金剛石很快來到迪利普 梅塔的眼皮底下,他像所有基層的分揀工一樣,重復着五十多年來的分揀動作。對於他來説,鑽石一直是能夠讓他目眩神迷的物品。
鑽石,是一種能夠讓全世界的男人們和女人們為之心跳加速的石頭。如今,這種寶石在商業交易及切割工藝上都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印度已經取得了無可爭議的龍頭地位,它控制着一個巨大的鑽石市場,在完品切割的鑽石方面擁有182億美元,在珠寶生産方面擁有350億美元,而在鑽石工業加工上擁有600億美元。許多印度人,比如迪利普 梅塔,正信心十足地籌備着,以鞏固這一重新洗牌之後對印度有利的世界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