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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屆奧斯卡頒獎典禮上,斯皮爾伯格作為最佳影片的頒獎嘉賓出場時説了一段話至今還記憶猶新:“接下來的獲獎影片將會成為《午夜牛郎》、《教父》、《獵鹿人》中的一員,而其餘的9部影片將會成為《憤怒的葡萄》、《公民凱恩》、《畢業生》、《憤怒的公牛》中的一員。”是安慰也罷,是獎勵也罷,其實他不過説出了一個事實,任何頒獎典禮都是一種註定的遺憾,把獎項頒給了某個人或者某部影片,並不能證明你就是最優秀的,只能説你是那些優秀群體和影片中的代表。 所以這些爭議每年都在重復,我們喜歡的演員沒得獎,我們寄予厚望的影片沒有從眾多影片中脫穎而出,我們的心情隱藏着焦灼和不滿,發泄着喜悅與驕傲。奧斯卡已經經歷了八十五個年頭了,留下了許多經典的影片,也淹沒了更多的聲音。那些美好的瞬間能被人銘記,久久回味自然是最好的;那些偉大的遺憾被人銘記同樣也是美好的。至少,我們應該知道,電影是光影的藝術,在光陰的光影隧道中,時間才是最好的奧斯卡評委,淘洗着風塵流轉,洗盡鉛華,在人們的記憶中永不磨滅。 第八十五屆奧斯卡頒獎典禮中,如果遴選出毫無懸念的獲獎者應該是榮獲最佳男主角的丹尼爾 戴 劉易斯,他在《林肯》中飾演了美國歷史上最為偉大的總統,由此,奧斯卡歷史上誕生了唯一的一位三冠影帝。此前,他憑藉《我的左腳》和《血色將至》獲獎——此刻為他頒獎的同樣是一位偉大的演員,手中同樣收穫三個小金人的梅姨,梅麗爾 斯特裏普。 當然,提到了《林肯》,就不得不提在最佳導演的抉擇中失利的斯蒂芬 斯皮爾伯格,此次他敗給了華裔導演李安。我們無法預知學院評委如何作出的選擇,但是正如斯皮爾伯格在八十三屆的頒獎中所説的話,正好可以送給他自己,聊以自慰。我們很難用政治正確來作為評判電影的標準,但是《林肯》的偉大在於,這是一部關於一個政治上的妥協主義者取得勝利的影片。影片想要説明的是:激進的改革需要通過曲折的道路才能達到,需要密室中的交易,以及放棄意識形態純潔性的意願。通過給我們展現一個骯髒、狹小、黑暗、冰冷、令人不快和腐敗的華盛頓特區來使得影片的現實主義顯得真實可信。 而在另一部獲得最佳影片的《逃離德黑蘭》中,我們看到了歷史的另外一個層面。歷史成為了任人打扮的小姑娘,本 阿弗萊克借用了伊朗人質事件進行了改編,結尾高潮部分為了影片效果故意延宕和扭曲的史實似乎表明了奧斯卡鍾情的題材並非完全因為政治正確的緣故。值得一提的是,《逃離德黑蘭》中最為精彩的部分是對好萊塢的娛樂至死的嘲諷,那個著名的剪輯段落因此獲得了奧斯卡的最佳剪輯。正如羅傑 伊伯特所言,影片展現了罕見的編排技藝,用追車和槍戰生産一部驚悚片容易,拿捏節奏並讓觀眾信服這場極易被人戳穿的騙局的成功實施,卻難上加難。 在最終最佳影片的爭奪中,《逃離德黑蘭》勝出,戰勝了《林肯》《獵殺本拉登》《被解放的姜戈》等幾部優秀的影片,但是本 阿弗萊克甚至都沒有獲得一個最佳導演的提名,很多人都覺得這是學院的不公。也許我們可以試着猜想一下,作為一個導演的小本到底還欠缺什麼?《逃離德黑蘭》中,除了兩位老戲骨阿蘭 阿爾金和約翰 古德曼精彩的表演段落,演員的表演上幾乎沒有任何出彩部分,有人諷刺説,《逃離德黑蘭》可以拿到一個最佳群戲獎,那些演員的表演幾乎接近群眾演員了。 而勝出的最佳導演李安,在《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中展現出了驚人的掌控能力。這幾乎是一部不可能完成的電影,但是在李安的調教之下,印度少年更接近一個職業演員,甚至連那只老虎理查德 帕克的都展現了迷人的魅力,更不要提那些魔力一樣的場景和故事。李安在故事敘述上取得了奇蹟般的成就,在視覺藝術上立下了新的里程碑。受到一本暢銷世界的小説 啟發後拍攝的電影,本身就是戰勝無數困難後的一次勝利,電影真的激勵着人心,在我們生命的各個層面都能引發人的深思。 此次奧斯卡引起很大爭議的部分在於最佳女主角給了年輕的珍妮弗 勞倫斯,這位年輕的九零後美女,前幾年就曾憑藉《冬天的骨頭》獲得了一次提名,此次在《烏雲背後的幸福線》中飾演了一位有些瘋瘋癲癲的寡婦,並以她心碎的憂傷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許是因為影片本身的心靈雞湯的味道,讓我們覺得她的表演也似乎輕薄了許多,尤其是面對《愛》等幾部更為大氣磅礡,沉穩踏實的表演。但是,對一個具有如此天賦的年輕演員,也許更多的鼓勵是大方的鼓勵。 如果讓我提及這一屆奧斯卡的遺憾的話,不是斯皮爾伯格沒有拿到最佳導演,不是《林肯》沒有拿到最佳影片,不是《愛》中八十多歲埃瑪妞 麗娃沒有拿到最佳女主角,而是那些連提名都沒有拿到的優秀表演,尤其是在《被解放的姜戈》中有着精湛表演的塞繆爾 傑克遜,
這不但是最富有挑戰最有危險性的角色,而且是最令人憎惡和忽略的角色,傑克遜不僅需要高超的演技,也需要一個男人的勇氣,來下定決心實現這個角色存在的職能和意義。 當然,傑克遜只是這些被忽略的群體中的一員,但他們會因為時光與記憶的光影而愈加讓我們意識到存在的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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