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迪拜世界(Dubai
World)集團及其下屬房地産部門棕櫚島集團(Nakheel,亦譯“納赫勒公司”)無法償還到期債務而引爆迪拜全面危機,實屬必然。迪拜危機是正確與失誤混合的經濟發展戰略所造成的。而迪拜的問題之所以能夠滋生並發展到這種程度,也離不開西方的整體國際戰略。 鋻於石油財富終有耗竭之日,阿聯酋中的迪拜酋長國確立了向非石油經濟、特別是服務業中心發展的戰略,2005年前後,非石油經濟增幅高於石油部門10個百分點以上。發展非石油經濟,是海灣石油輸出國經濟社會可持續發展的必經之路,迪拜的轉型戰略在這一點上並沒有錯,問題是迪拜為此從上世紀90年代以來大量借款投入開發建設基礎設施和房地産項目。據迪拜政府官員向英國《泰晤士報》披露的財政狀況,2008年迪拜政府債務100億美元,國有企業債務700億美元,其GDP為1980億迪拉姆(約合539億美元),亦即迪拜國有部門債務是其GDP的158%。而根據穆迪最新報告,包括獲評級的5家公司負債、迪拜政府控制的公司其他12種未獲評級的負債兩個部分,迪拜政府相關負債分兩部分,迪拜政府背景的公司負債總額達到476.16億美元,亦即迪拜目前的公開債務是其GDP的1.03倍。在鉅額負債投資的推動下,包括建築業在內房地産業佔迪拜經濟比重達到了30%,七星級帆船酒店等極盡奢華的建築聞名世界,房地産價格高漲,但這種建立在高負債基礎上的房地産市場泡沫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持久。到今年初,迪拜房地産市場頹勢已再也無法掩蓋。 西方需要阿拉伯源源不斷提供的能源,為此就需要阿拉伯安分守己呆在西方政治經濟框架之內不“輕舉妄動”;而要消除阿拉伯團結一致對抗西方的風險,維持阿拉伯世界四分五裂、各國要麼富裕而軟弱要麼強硬卻貧窮的格局對西方最為有利。為此,西方多年來刻意庇護、放縱在其卵翼下的富裕海灣石油輸出國,讓這些國家及其腐朽的統治集團為了一己之私而反對、阻礙阿拉伯國家的團結一致,西方則希望這些人口只佔阿拉伯一小部分的國家能創建一種富裕的生活方式,從而潛移默化地在阿拉伯人頭腦中製造出“在西方卵翼下可以獲得富裕”的思想意識,給掙紮在中世紀神權政治和陳舊産業結構下的中東人一個虛幻的希望。迪拜和其他海灣酋長們也意識到並充分利用了這一點。他們聲稱他們出口的不是石油,而是希望;如果迪拜不行了,中東對西方將更加危險,因為如果迪拜模式行不通,迪拜將效仿伊朗路線走伊斯蘭主義道路,進而將這種影響擴展到其他阿拉伯國家。這樣,西方的戰略考慮、海灣酋長們和西方銀行家們的道德風險相互促進,最終造就了迪拜這樣一條畸形的發展道路。 除股市的心理傳染、貿易停頓等項損失之外,迪拜危機對中國經濟的直接影響,首先體現在建築工程市場。改革開放以來,中國服務貿易總體一直是逆差,但建築服務卻一直是服務貿易中最大順差項目之一。按商務部門統計,2007年,中國對外承包工程、勞務合作和設計諮詢業務共取得168240份合同,合同金額853.4494億美元,營業額478.9953億美元,派出人次37.1709萬。其中,對外承包工程完成營業額406億美元,同比增長35.3%,新簽合同額776億美元,同比增長17.6%。 在中國一些工程承包企業、特別是名列前茅的工程承包企業中,海外業務已經佔據了重要地位。美國《工程新聞記錄》(ENR)和中國《建築時報》聯合評選出的2008ENR/建築時報中國承包商60強,2007年度國際項目總承包營業收入之和增長30.3%,遠高於國內項目總承包營業收入之和14.7%的年增長率,國際項目營業收入總和佔總營業收入比重從上一年度的8.9%上升到了10.0%。 在近年的建築和房地産市場熱潮中,包括迪拜在內的阿聯酋一躍成為中國工程承包企業的淘金樂土。2007年,中國企業從阿聯酋取得181份承包工程、勞務合作和設計諮詢合同,合同額24.7990億美元,營業額14.8301億美元。而且,阿聯酋項目單項規模較大(意味着技術含量和利潤較高),2007年中國企業在全球取得合同平均每份合同金額為50.73萬美元,在亞洲市場平均每份合同金額為192.59萬美元,在阿聯酋市場平均每份合同金額為1370.11萬美元;中國企業在全球取得合同平均營業額28.47萬美元,在亞洲取得合同平均營業額111.28萬美元,在阿聯酋取得合同平均營業額819.34萬美元。迪拜房地産市場一旦崩潰,中國相關工程承包企業將陷入困境,儘管程度可能不同。 迪拜危機對中國經濟的直接影響同時也體現在資産損失上。在迪拜此前的發展熱潮中,一些中國投資者也投身於此,如溫州就有商人2007年投資2800萬美元買入迪拜人工小島“上海島”,準備用於房地産開發。如果這些中國投資者的資金來自信貸,他們所造成的風險將進一步放大。
(作者係商務部國際貿易經濟合作研究院副研究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