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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哪個時代像如今這樣熱衷於談論 0後的話題。以10年為界,人們將某個特定年齡段的人集納在一起,並試圖通過解讀這些群體的共同特徵,進一步對其背後的社會文化現象進行深層解構。
這種基調之下,各種針對 0後的調查便推陳出新——近日,共青團廣州市委對廣州不同階層的上世紀70、80、90年代出生的青年,做了一次生活態度大調查,內容包括工作觀、消費觀、愛情觀、公益觀四個方面。結果顯示,70後是職場拼命三郎,加班從不對老闆“say
no”;80後生存壓力最大,但也最追求享受;90後初吻發生在中學而初夜希望發生在結婚後……(5月4日《廣州日報》)
“五四”青年節推出這樣具有強烈對比色彩的三代青年生活態度調查,雖為應景,但也頗有意味。調查對象雖然囊括70、80、90三代,但從新聞標題製作到內容解析,主角無疑還是歸屬70、80後,其中尤以80後為甚,這符合時下社會文化關注的趨勢——從文化、社會到政治權力場域,80後無疑都是最具話題紛爭的群體。這一現象雖耐人尋味,但也緊扣轉型時代的思維特徵,人們的關注焦點顯然在於,是什麼讓一群被稱為“垮掉的一代”的80後,開始真正進入社會有所擔當,開始真正為人生奮爭、為家庭獻力?他們有能力成為社會的中堅力量嗎?
“80後生存壓力最大”這樣的調查結果,或許一定程度回答了人們的上述疑問。80後代表人物韓寒就曾談論80後的壓力稱:“錢都讓50、60後掙去了,女人都讓70後泡去了,所以80後挺苦,社會壓力很大,房子又特別貴。80後才是房子真正的剛性需求者,因為娶老婆要買房。可能別人會説,覺得房子太貴了,再等一等。80後等不了,你一等,可能老婆就沒了,房子更漲了。所以説,80後壓力最大。”
現實生活的壓力逼迫80後不得不立身社會,為自己的生活、家庭奮爭,這樣一幅青春向下的蝸居、蟻族圖景,大概正是社會外部因素,逼迫80後不得不早日立於社會的根本原因。更何況,已步入而立之年的80後,從年齡段來説也已步入對社會家庭必須承擔重任的成熟期,一切不過就如70後需承擔“上有老下有小”的家庭責任一般自然。
成為社會中堅的命題,不過只是隨着年歲增長與社會轉型更替的必然結果。從某種程度來説,它與是否為 0後沒有必然&&,人類社會幾千年的發展歷史就已經決定了,在體能、腦力上明顯佔優的中青年群體,本就是社會發展的中堅力量。80後在10年前還是孩子,但在10年後卻已步入社會、立身家庭。從這個角度來説,過多人為劃分 0後的界限,進而探討群體差異、社會分層,有時候走的不過是在年齡上重復的路線。
其實,此次調查與其説,是給人們提供了一個不同年齡段群體間的特徵比較,毋寧説它更從一種前後矛盾的行為特徵,反映出80後這一特殊群體面對社會轉型期的激烈抗爭與掙扎——這恐怕才是80後真正區別於70後、90後的特徵。
調查中,“80後生存壓力最大”,卻又不甘於陷入繁瑣沉重的工作中,70後固然是職場拼命三郎,但80後卻尤其抵觸加班,認為加班是效率低下的象徵,也不是一種值得提倡的健康生活方式。儘管要負擔沉重的車貸、房貸,將來還會負擔小孩的費用,但80後卻又最追求享受,“當他們獲得一大筆獎金時,有57%的人會把獎金花在去一個嚮往已久的地方旅游。”這正是面對沉重的生活現實,80後試圖掌握自己的命運,進行獨立自我生活的某種抗爭。無論是抵觸加班,還是花獎金旅游,都並不是80後偷懶取巧、貪圖享受的象徵,相反,它正體現出這個群體勇於追求自我正常工作、休息權利,實現自我生活理念的一種反抗,儘管這種抗爭很多時候顯得渺小。
這種裹挾於社會發展潮流中痛苦的反抗,其實也是這個轉型時代衍生的必然思潮。與父輩糾纏於歷史、政治不同,80後作為在獨生子女政策下出生的一代,更具有獨立、自我的意識。但他們的出生、成長時間段卻又幾乎與整個社會轉型的陣痛相隨,從經濟開放到教育、醫療、就業、樓市的改革,80後在社會經濟由弱轉強的過程中,卻也負擔了與之相隨的完全市場化的教育、就業、醫療、住房等成本,並由此成為社會壓力最大的群體。從某種程度來説,巨大的生存壓力逼迫80後不得不早日立身於社會,對家庭有所擔當,但骨子裏的獨立反抗精神,卻又驅使他們必須去做一些抗爭。
這種反抗不僅體現在個人生活理念上,在很多社會公共事件中,這種獨立反抗、勇於擔當的精神依然清晰可見。儘管這種力量很多時候顯得那麼微小,但很多時候,社會的改變正是從微弱的反抗開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