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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曉蕾是銀河證券的首席經濟學家,如此的身份,也會有什麼困惑嗎?按曉蕾君自己的説法是有的。一趟泰國之行,“開會旅游度假之餘”仍不免於三困惑的騷擾,經濟學家對學問的執着態度也真可略見一斑。 雖然曉蕾君在文章中闡明“不打算回答問題,只是提出問題”,頗有點出考題的意思,但既然能把自己的困惑明明白白地擺到桌面上來,那就一定是希望得到回應,甚而大家真的能熱烈地“共同探討起來”,倒也不枉了曉蕾君佳節期間的一場困擾。本人不揣冒昧,就試着過一把磚頭癮,看能不能引出些個美玉來。 曉蕾君的困惑有三:為什麼泰國一般物價比中國低?泰國皮爾 卡丹襯衫價格是中國的五分之三,為什麼皮爾 卡丹仍然在中國生産?人民幣該升值嗎?都是很高深的困惑。如果用經典的經濟學的公式、模型來論證一番,恐怕真要搞出一本著作來。現在是“微博”流行的時代,一切還是“快餐”點吧。 以泰國的一般物價與中國相比,其實並非很好的標本,因為期間有一系列的變量沒有被考慮,比如國家大小、人口多寡、消費習慣、消費心理、GDP的真實水平、政經體制,甚至包括宗教習俗等。抽離了這些因素,所做的比較就難免有隔靴搔癢之感。 泰國的人均GDP水平超出中國30%強,按經濟學意義上的一般理解,其家庭汽車保有量也應該高於中國,市場對出租汽車的需求不如中國大,價格因此便宜點,真是沒有什麼難理解的。這點從北京出租車司機的習慣性抱怨上也能得到些許印證——“都買車了,你説我們的活兒能好拉嗎?” 至於餐飲價格方面,問題就更好解釋了:泰國沒有公款消費(由於沒有調查,還真是不好絕對化,但可以肯定沒有我們這裡如此生猛),大多是自己吃自己,而且泰國國民普遍信佛,珍禽異獸往往能免於刀俎,得以善終,餐館被挑三揀四的客人和蘿蔔白菜們逼得物美價廉起來,也實在是沒什麼好奇怪的。 問題到了如皮爾 卡丹,抑或丹爾 卡皮之類的服裝那裏,就更具喜劇色彩。泰國屬於熱帶季風氣候,一年中大多數時間不是高溫就是高濕,丹爾 卡皮們都難伺候得很,在泰國不招人待見,原也情有可原。另外,本人也恰好認識幾個泰國老外,按中國金融街(000402,股吧)頂級精英的標準,也都是實現了財務自由的所謂“成功人士”,但為人都率意隨性,平常穿着也與電視上的“紅衫軍”、“藍衫軍”幾無區別。在這樣的環境和氛圍下,丹爾 卡皮們賣得比中國這裡賤些,原本似乎也大可不必損耗腦汁。 這是一般物價的對比,及至皮爾 卡丹們賴在中國生産而不遠遁更便宜的泰國的原因,説得血淋淋一點,無非能在中國榨取更多的剩餘價值罷了。生産成本如此低廉,而又能沽售得如此高貴,即使腦子注了水的阿甘,也會做出超理性的經濟學選擇的。這倒恰恰能為資本的理性選擇作出很好的注腳。 與泰國的標本相比,似乎美制風衣和法國服裝的價值更大些。自1840年以來,洋貨的品質地位即在中國至高無上地確立起來。期間雖經看似徹底的血與火的革命的洗禮,但環境一變,痼疴竟然依舊。及至盛世,國人竟仍以捱漏薇、丹爾 卡皮為品質的象徵、成功的標誌,仿佛阿桂腦後想象出的野雞翎,一副幾大強國伺候我一個人的遺老風範。在這樣的氣功態中,小丹、小薇們不乘機賣得貴點,還真是有負國人的抬愛。 至於人民幣是應該升值還是應該貶值,在經濟學家看來,真的是很難説清楚的問題。暗暗揣摩曉蕾君的潛&詞,似乎認為人民幣應該貶值(真是瞎猜的)。但貶值了,丹爾 卡皮們不是賣得更貴了嗎?而山寨丹爾 卡皮們不是要賣得更賤了嗎?或許我們的競爭力倒真的能因此大大提高?但換來更多的美元又有什麼用呢?友邦都得罪光了,會不會真的成了孤家寡人?提出這樣的疑問,並非意味對曉蕾君有絲毫不敬,也並非意味同意人民幣應該盡快升值,而真的只是沒有經過高深經濟學訓練的普通人的一點困惑罷了。 本想“答疑解惑”,但整到最後倒生發出更多的困惑,看來拋出的不過一塊未經經濟學煅燒的磚坯罷了。磚坯雖是小老百姓的趁手之物,但在經濟學家眼裏,就難免粗鄙不堪,因此曉蕾君的困惑很可能要持續下去。但這倒也沒啥可遺憾的,因為這三個困惑,顯然並非其個人之事,而恰好揭示了整個經濟學的困境。 正宗的經濟學,疊床架屋,公式、模型一代代地摞上去,搞出一個老大的泥像。泥像總是很理性的,所謂理性經濟人是也,而不像人心那樣鮮活靈動、不可捉摸;當然,也唯有這樣,泥像才可計量、才可打扮,也才能維持其自身的存在價值。但恰恰因為其抽筋剔髓後的理性和空中樓閣般的高高在上,就註定泥像也只能是泥像,一遇陰天下雨,便難免窘迫起來。 在百年不遇的經濟危機以後,在未來發展前景極不明朗的現實下,中國,乃至整個世界,顯然是需要一些新的突破了。這倒正如曉雷君最後所言,需要“追根究裏”,需要“重新認識和詮釋世界經濟發展的規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