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作者:蒂莫西 F 蓋特納 出版:中信出版社 |
《壓力測試:對金融危機的反思》不同於大多數主題相似的書籍,它以美國年輕財政部長的親身經歷和所思所為,尖刻地復盤了2008年美國金融危機滑稽圖景——金融市場跑出兩百隻哥斯拉(科幻怪獸)在鬧市橫衝直撞,而政府部門只有用創可貼和膠布修補損害的力量。
普通人眼裏,美國政府是強大的,但面對金融危機卻顯得虛弱、無力、內外交困。這遠不是政府部門與國際資本巨頭孰強孰弱之爭,而是雙方自身基本特徵決定了優劣差異。 一邊需要徵稅來維持運轉,另一邊卻可以自行生成鉅額利潤;一邊不得不承擔日益沉重的社會、安全、道德、法律重負,另一邊卻能以效率和收益為理由推脫這些重負;一邊不得不艱苦地從諸多低效中保護自己的正面成果,另一邊則可以在經歷同樣問題後絲毫不影響破壞性。
政府部門因自身局限不可避免經濟活動中的低效性,所以充分競爭的結果就是它們最終無法採取積極行動,只能被動防守。而金融機構在經濟活動中的高效性就像高速火車——唯一的危險是這列火車裝滿了硝化甘油。 美國政府設立過一系列負責監督和管理金融秩序的機構,但只能處於被動守勢,於是被積極進取的金融力量一個個超越、適應、同化,最終形同虛設,而危機依舊。
當一個問題是系統性的,就意味着個人選擇基本不産生影響,“在華爾街工作的人貪婪”既不是真的,也根本不重要,他們造成那麼大破壞的原因顯然不是因為有同等巨大的貪婪,而是因為他們手上運作着非常非常多的金錢——鉅額資金的力量,根本不需要使用者有任何主觀意圖,就足以造成災難性的破壞——雪山下的人被雪崩掩埋,根本原因是大量積雪和重力法則,而不是山上的人多打了一個噴嚏。
在金融危機裏面,掩埋我們的大雪是有意志和生命的——金錢的迷因,就像所有基因生物一樣渴望繁衍和增殖。當然,我們都知道,社會要素並不是一般定義上的自然生物,但是由於它存在於人類這種生物的群體活動當中,所以它們實際上具有了類似生物的規律性活動。所以,並不是華爾街試圖統治世界,而是華爾街早已淪為金錢迷因繁殖欲的奴僕。
金錢的迷因慾望其實並不特別,和其他單細胞生物別無二致。之所以金錢造成的威脅格外嚴重,是因為它早已滲透在人類社會的一切經濟生活當中。金融市場只不過是金錢迷因找到的高速增殖溫床,和道德基本沒啥關係。
蓋特納告訴我們,對信息掌控力的提高,實際上就是提高人類意識的水平層次,縮減廣泛存在的無意識所控制的領土和力量。金融投機中的集體狂熱和集體恐慌實際上都是信息掌控不足引起的;沒有準確而必要的信息,人類不可能做出恰當的判斷,而只能委身於種種慾望、偏見、盲從、非理性和無意識。今後的世界將為信息主宰,檢索和分析信息能力不足的人,將永遠無法擺脫在無意識狀態下被別人支配的命運。但是,如何獲得這樣的能力?誰來運轉這樣的機構?這個問題大多數人根本沒想過。